張鵬舉不是愚鈍之人,也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就真的把自己閹了,陪伴自己二十幾年的心頭肉,怎麽能說割就割,豈不是很不給二兄弟面子。
報國心切,照賈柯說這國也沒什麽好報的,能成為一朝重臣如何,能手握重兵又如何,能一人之下又如何,到頭來還是要聽那一人話,說錯了做錯了,舉家不保。
不為什麽,就因為他坐的椅子比你的好,他的椅子比你的大,他的椅子上面有龍。
自古以來一把龍椅引得無數人頭破血流去爭奪,勾心鬥角,親人反目,手足相殘,龍噬天下,風起雲湧,一將功成,萬骨皆枯。
誰都認為自己可以在這個位置做好,只因功過都是由自己來評判,不過天道好輪回,時候到了,你即便是真龍也擋不住。
天下本就不該是一個人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
如何穩定天下不是幾個朝臣隨意鬥鬥嘴皮子就來的,要想維持一個人的天下,那這個人就要有心懷萬民之心,當你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的時候,如果還不有所悔改,甚至更加變本加厲,這個國,基本上就這樣了。
當所有人都心如死灰,都期待著新帝能夠有所作為的時候,這個十幾歲的新皇帝果然不負眾望,頒布聖旨,要求各個州府廣選美女進宮,還專門派“花鳥使”到民間為自己挑選。
這就很刺激!民眾的情緒被帶到了最高點。
各個州府裡但凡年齡三十歲以下的女子全都閉門不出,三十歲以上的出門一定不化妝,生怕自家閨女老婆被搶了去侍奉皇帝去。
張鵬舉也是鬱悶得不行,以前老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只要男人的二兄弟,現在好了新皇帝還要搶老婆。
托賈柯的福,賈家家大業大房子也大!帶著孟雨瑤與賈柯、沈心硯二人直接躲進了賈府中不出來,在賈府中蹭吃蹭喝蹭床睡。
沈心硯竟然用這樣的理由還未過門就見到了未來的公婆,不過並未說破,對於大齡未婚兒子能從外面帶一個相貌傾城,德才兼備的大姑娘回來,他的父母自然是樂開了花,整天打聽沈心硯的家世,竟然有意撮合。
事情總是對立統一的,有黑就有白,有陰就有陽,有好就有壞。
李林很忙,本以為選美這事情很難辦,卻又很容易地出現了轉折,有人不願去侍奉皇帝,有的人又擠破腦門搶著去。
各個良家民女躲都來不及,又出現了一幫人,似乎約好了一般,但又互相不認識,花枝招展,香豔逼人,把看家的美貌都拿了出來,每天一大早就坐在府衙門口,等晚上天黑,府衙的門關起來後又離開,接連三日都是如此。
就這時,趙清河的瓷器也有消息了,嶺南地方有人願意接這個活,但是一切成本都要趙清河一邊來出。
對面給的價格都是良心價,只要不出大的意外,東西運過來就能賺翻天,就連茶葉人家都順帶幫忙聯系好了,江南地區上等的茶葉。
貨半個月之內就到,貨到付款,美滋滋。
這一下王勤可是幫了大忙,趙清河對他養在院中的那幾隻鴿子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日能行近千裡,不是所有信鴿都能做到的。
賈柯躲家裡了,自己卻是要乾大事的人,雖然如今瓊州城中只能見到一堆又一堆的黃臉婆,人生嘛,就是要敢於面對醜陋的一面。
等貨的時間很漫長,顧瀟睿不知道是不是去華山論劍了,約定的時間不到,他也打死不來。
只能靠自己度過這漫長的時光了。
趙清河蹲在鴿籠面前,手拿細樹枝,在鴿子身上戳來戳去,沒什麽特別,同樣是有翅膀有腿,就是身上的肉很結實,這樣的鴿子拿來烤吃起來一定很香。
口水就在嘴邊,一隻香噴噴的燒鴿仿佛已經放在了面前。
有風從身後吹來,趙清河掐指暗算,此風凶多吉少!緊接著,一記悶棍結結實實地打在趙清河的腦袋上。
“啊!……”趙清河一聲慘叫,鴿子都被嚇得一激靈。
“你再動我的鴿子,信不信我烤了你。”
王勤拿著大掃帚清掃落葉,冷不丁地看見有個猥瑣的身影竟然對他費盡心血訓練的鴿子有不軌的企圖,不管是什麽企圖,動我鴿者,雖遠必誅,先打了再說。
悶棍過後許久,趙清河都沒有緩過神來, 王勤已經把園子又掃了兩遍。
趙清河看向坐在石凳上的王勤,若無其事,根本沒有一點打人之後的悔過感。
現在王勤就是趙清河的天,人是不可能勝天的,仔細想了想,趙清河悄悄地扔掉了藏在身後的大石頭。
“王哥,剛剛不知怎麽地,突然腦袋很疼,估摸著這兩天太忙了,疲累得發暈摔地上了。”他摸著後腦杓的鼓起來的大包,坐到王勤身旁說道。
“那就回去睡會兒。”王勤好言相勸,生怕一個不注意趙清河又去鴿籠旁邊搞小動作。
“不用,我看王哥整日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宅院裡肯定很無聊,就跟王哥一起說說話。”
“不用,忙得很。”
如此相似的劇情,如此讓人想死的對話。
自從來了瓊州城以後,趙清河就感覺自己這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每一個人都是話題終結者,賈柯算一個,石溪算一個,王勤又算一個,聊不下去!
兩人沉默不語,就只剩風與樹葉的沙沙聲。
“砰砰砰!”府門被人敲響,連續急促。
王勤打開門,門口的人趙清河認識,大官服,小矮個兒,羅圈腿,八字眉,府衙上的人沒錯了。
“王叔。”那人恭恭敬敬地對王勤行禮,又道:“刺史大人請趙公子迅速去府衙一趟,有急事。”
“稍等。”王勤轉過身衝著趙清河喊道:“小子,找你的。”
趙清河這才走上前:“叔父找我有何事?”
小矮個兒眉毛一挑:“選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