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

　不能說。

　余驚鵲現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什麽都不能說。

　自己絕對不能做叛徒，絕對不能。

　文殊死了，死在了日本人和漢奸手裡。

　秦晉死了。

　顧晗月死了。

　木棟梁少了一條手臂。

　余驚鵲怎麽可能做叛徒，他不能。

　余驚鵲拚命的搖頭，羽生次郎說什麽，余驚鵲都不理會。

　現在余驚鵲的樣子，是越來越癲狂，但是熬過了這一勁之後，余驚鵲發現自己好受了不少。

　是的，這一勁過去之後，余驚鵲反而是輕松了不少。

　但是余驚鵲知道，這種感覺，以後還會找上自己。

　抬頭看著面前的羽生次郎，余驚鵲笑著說道:“想要從我這裡知道消息，你做夢。”

　“你的手段確實卑鄙。”

　“但是我早就看到了飯菜有問題。”

　聽到余驚鵲的話，羽生次郎覺得是真的，他不認為余驚鵲是說大話。

　為什麽?

　因為余驚鵲剛才在情急之下，已經喊出來了，要吃飯。

　如果余驚鵲不知道飯菜有問題，余驚鵲怎麽可能喊出來這句話。

　聽到余驚鵲的話，羽生次郎問道:“你明知道有問題，你還要吃?”

　“想試試。”余驚鵲渾身大汗的說道。

　面對余驚鵲這樣的話語，羽生次郎上來拉著余驚鵲的衣領說道:“你還真的是一個瘋子。”

　“起碼我不是一個傻子。”余驚鵲的笑容，對羽生次郎來說，是一種諷刺。

　“你以為你熬過了第一次，你就熬過去了嗎?”

　“之後這樣的感覺，會一次一次的找上你，而且你的飯菜裡面，依然還有大煙水。”

　“你不吃，就餓死。”

　“你吃，下一次這種感覺找上你，你會更加痛苦。”

　“你自己慢慢選擇吧。”羽生次郎說完，就離開了。

　羽生次郎看的出來，今天余驚鵲非常的痛苦，雖然余驚鵲還是沒有開口，但是他看到了讓余驚鵲開口的希望。

　聽到羽生次郎的話，余驚鵲心裡發寒。

　他知道羽生次郎說得對，自己不吃，自己就餓死。

　自己吃了，下一次發作，會更加難以忍受。

　這是一個兩難的決定，余驚鵲必須要做出選擇。

　之前余驚鵲選擇賭博，吃了有問題的飯菜。

　其實也是無知者無畏，余驚鵲根本就不知道，這種東西，究竟有多讓人難以承受。

　今天的余驚鵲，算是體會到了。

　他體會到了這種滋味，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所以大煙是害人之物，日本人讓大煙在冰城大行其道，是早有預謀。

　今天的余驚鵲，心裡發寒，是余驚鵲擔心自己真的開口，自己真的會乞求羽生次郎，讓自己抽一口。

　自己真的會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說出來。

　哪怕是余驚鵲說出來的東西，羽生次郎帶人去的時候，已經是沒有價值了。

　可是余驚鵲還是說出來了。

　那麽余驚鵲就是叛徒。

　之前選擇賭，余驚鵲覺得自己可以嘗試堅持一下，但是現在，余驚鵲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賭下去了。

　被人帶去牢房，余驚鵲一路上都在思考。

　至於羽生次郎，他也不著急，他覺得這才剛剛開始，慢慢余驚鵲會受不了的。

　計劃是順利的在羽生次郎看來，這效果比用刑的效果好多了。

　余驚鵲被送到了牢房之中。

　他蜷縮在角落，一言不發。

　有人給余驚鵲送了飯菜，放在地上。

　看到飯菜，余驚鵲有點驚慌。

　是的，是驚慌。

　余驚鵲已經明白了這東西的恐怖之處，他沒有了當時的自信。

　怎麽選擇?

　繼續吃?

　還是……

　用理智去思考，良久之後，余驚鵲心裡苦澀的說道:“爹，攸寧，對不起了。”

　余驚鵲覺得自己可能見不到余默笙和季攸寧了，因為余驚鵲不想做叛徒。

　他不想讓季攸寧和余默笙，變成叛徒的家屬。

　季攸寧是英雄，抗日救國。

　余默笙是英雄，抗日救國。

　余驚鵲不想自己給他們抹黑。

　而且下去之後，余驚鵲不想告訴文殊，自己是叛徒。

　更加不想面對秦晉的時候，說出來自己是叛徒。

　也不想見到顧晗月之後，告訴顧晗月，自己叛變了。

　不想，不管是什麽原因，余驚鵲都不想做叛徒。

　他不想給活著的人抹黑，更加不想見到死了的人之後，自己連頭都抬不起來。

　所以余驚鵲覺得，自己要走的乾乾淨淨。

　葉嫻和周介之都能走的乾乾淨淨，余驚鵲也要走的乾乾淨淨。

　他要給活著的人，留下榮譽。

　也要給死了的人，留下一個可以見面敘舊的理由。

　余驚鵲默默端起來了飯菜，可是余驚鵲沒有吃，而是重重的將瓷碗摔在了地上。

　然後余驚鵲快速的抓起地上的一塊碎片，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一用力，余驚鵲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就可以走的乾乾淨淨。

　因為余驚鵲怕了，他怕自己堅持不下去。

　現在的余驚鵲，同樣不是想死，他只是不想做叛徒。

　就在余驚鵲的手掌已經被破碎的瓷片給劃爛了。

　可是余驚鵲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余驚鵲開始微微用力，但是就在余驚鵲要送自己一程的時候，給余驚鵲送來的憲兵，聽到了裡面摔碗的聲音跑了進來。

　看到余驚鵲手裡的動作，憲兵讓余驚鵲將手裡的東西放下。

　可是余驚鵲已經下定決心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憲兵的嘴裡居然是說道:“你的妻子季攸寧，懷孕了。”

　余驚鵲聽到憲兵的話，眼睛猛然間瞪大，滿是不敢相信。

　“我知道不信我，是雪狐讓我來通知你的。”

　“你妻子和父親都在雪狐這裡，他讓你放心，而且還說你妻子懷孕了。”憲兵繼續說道。

　“不可能。”余驚鵲說道。

　其實余驚鵲心裡已經有點相信了， 因為羽生次郎如果故意派一個人，來獲得余驚鵲的信任，羽生次郎也不能知道余驚鵲的上線是雪狐。

　羽生次郎只是抓到了余驚鵲，又沒有抓到雪狐，怎麽可能知道余驚鵲的上線是誰。

　“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朝鮮人，我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話我已經帶到了，信不信由你，你想要繼續自殺也由你，我隻負責帶話。”說完，憲兵一句話不說了。

　他確實是隻負責帶話，他不會阻止余驚鵲做什麽，更加不會營救余驚鵲。

　因為那不是他答應的事情。

　可是余驚鵲手裡的瓷片呢?

　慢慢的握不緊了。

　“我要做爸爸了?”余驚鵲的心裡，不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