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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
城頭兩團火光閃出。
羯人對此早已駕輕就熟,紛紛倚倒在了擋箭車後方,甚至他們還掌握了規律,靠著城牆過近可以避開彈丸。
不過還是有人啐罵道:“娘的,又來了!”
畢竟是由天空灑下來,擋箭車防護的角度極其有限,稍微靠後一點,還是能被密集的鐵彈打中,如今火炮每一次發射,大約能帶走數十至百條不等的性命,這是羯人使用了各種方法之後,再也沒法突破的底限了,除非在三五百步的距離間不留人。
但是這樣做了,攻勢將會斷開,衝至城牆根的軍卒形同於孤軍作戰,早晚會被全殲,後面的軍卒也遲早會上來,依然要挨一輪火炮打擊。
可讓人意外的是,並沒有彈丸灑落,反是後方的高地上,傳來了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裡屹立的數百騎,瞬間就被抹殺了數十,一蓬蓬的血花飛濺上半空中,慘叫聲連綿不絕。
所有人都驚呆了,怎麽會這樣,要知道,和城池隔著兩裡多啊!
石生更是嚇的面如土色,哪怕寒冬臘月,額頭也是陣陣冷汗直冒。
他親眼看到,在令人心悸的破空聲中,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從身側尺許掠過,砸中了一名親衛的胸口,那人直接化作了一團血霧,連慘叫都沒發出,而那影子又砸上了堅硬的地面,彈了開來,擊倒數騎,再次落地,又彈開,連續彈了十余次,帶走了二十來條性命,才力盡停止。
這一枚碩大的鐵彈,那漆黑的彈體上,沾滿了鮮血與骨肉碎渣。
另一枚造成的傷害,與這枚差不多。
“將軍,速退,速退啊!”
有幸存的部將拽著石生的馬頭,就向土丘下走,轉眼間,數百騎一哄而散,誰都不敢再留於土丘了。
“好!”
蔡豹猛叫了聲好。
他不知道這一炮有沒有要石生的命,但是可以確認,石生即便還活著,也絕無可能臨陣指揮,本來古代戰場上的指揮效率就極為低下,指揮手段也很原始,離的遠,指揮的效用將幾近於無,放出的兵卒失去控制,會對戰局產生很大的影響,無形中減輕了廩丘的壓力。
……
定陶城下也是連番大戰。
蘇峻、劉遐、祖約與陳川輪流攻城,卻留有余力,並且派出探馬四處打探消息。
“使君,使君!”
這時,一名快馬疾馳而來,大叫道:“東海軍沿著荷水過來了!”
“什麽?多少人馬?”
祖約一驚,急聲道。
劉遐等人也是相視一眼,哪怕之前早已認定,楊彥有五成的可能會來定陶,但真來了,仍是心頭一陣發怵,尤其是陳川,神色更加的複雜。
這人抱拳道:“回使君,約步騎三萬,距定陶還有二十裡。”
劉遐深吸了口氣道:“諸公,應趁楊彥之初來乍到,立足未穩,予以迎頭痛擊!“
“誒~~”
蘇峻擺了擺手:“我們之前不是商議好了麽,若是楊彥之兵來,結壘固守,靜待石生消息。”
祖約略一沉吟,以只有劉遐和蘇峻明白的眼神偷偷瞥了眼陳川,便道:“祖某覺得不必拘泥前議,楊彥之趕來,必人疲馬乏,若他讓充分休整,我方縱勝,也是慘勝,目前我有四萬余軍,還有李矩數千精騎伏於外圍,隨時可加入戰場,祖某以為,當戰!“
蘇峻看向了任讓。
任讓捋須道:“雖有兩軍交戰,挫其鋒銳之說,不過任某提點一事,楊彥之從石虎處得了大量戰馬,大半年時間,足以訓練出一支數量龐大的騎隊,
而我以步卒為主,不宜與之烈戰,故任某以為,先先回寒,看明情況再說。“”嗯~~也罷!“
祖約想想也是,畢竟他沒有祖逖那種氣壯山河的毫邁,在捋著胡須,看了眼陳川之後,又道:“為防各個擊破,請陳將軍暫並部眾於我寨中。”
陳川心裡一沉,他清楚,自己幾乎就是人質了,雖有怒意翻湧,可這時,蘇峻和劉遐都在看他,幾人身邊的親衛又差不多,戰場的外圍還有李矩的數千精騎,只要自己敢說半個不字,立就是血濺當場的結果。
“好!”
陳川爽快的點頭。
各軍回營,列隊靜待。
荀豹和傅衝也緊張的望向荷水的方向。
不片刻,一隊黑壓壓的軍馬漸漸出現在了眼前,這正是楊彥親領的三萬步騎。
在於石虎一戰中,得到了巨量戰馬,因此全軍的騎兵大為擴充,東海軍目前有卒六萬,其中三萬是騎兵。
雖然不是每個騎兵都能騎馬衝鋒作戰,不過楊彥把這部分人編成了弩騎兵,在掌握熟練的騎射技巧之前,暫時以神臂弩作為主要攻擊武器。
三萬步騎中,真正的騎兵約為八千,弩騎兵佔了一萬兩千,剩下一萬是步卒弓弩手和鴛鴦軍。
目前郯城大量推行集體農莊的耕作方式,釋放了諸多勞動力,工人大量開礦,工匠日夜趕造,軍中的弓弩箭矢極為充沛。
隔著裡許,楊彥揮手。
一時之間,號角長鳴,各色旗幟揮舞,卻絲毫不見凌亂,軍容齊整肅穆,依然停了下來。
中軍最前是一萬兩千弩騎兵,兩翼各有四千精騎,步卒在後陣。
劉遐的目光充滿著恨意,卻是面有驚容。
沒人能搞清東海軍的騎兵構成,任誰見著對面有兩萬精騎列隊待戰,心裡都難以平靜,這沒辦法,騎兵的衝擊力太大了,很少有人能面對萬馬奔騰而面色不變。
此時唯一能做的,便是暗罵石虎不靠譜,五萬多匹戰馬說沒就沒啊,也無不眼紅。
“請陳將軍以五千卒助我布陣!”
祖約轉頭看向了陳川。
陳川心裡未嘗沒有一絲悔意。
如他這類的地方豪強,最拿手的便是見風駛舵,因此祖約以表他為浚儀太守為條件,換取出兵,他來了,原本他是打算看看戰場形勢,再決定投靠哪一方,可現在他還有選麽?
“哎~~”
陳川歎了口氣,向侄子陳敢道:“你領五千卒協助府君。”
陳敢心裡也憋屈,草草拱了拱手,便快步而去。
不片刻,陳川軍前來,與祖約軍混雜在一起,有的迅速躍上寨牆,手持弓弩以其作為掩體,還有的排起了步兵防禦陣形,正對著東海軍的方向布上了好幾排牆盾與三丈鐵槍。
“嗚嗚嗚~~”
東海軍中,號角吹響,令旗搖動,各軍再度前推,距離祖約營寨約兩百步,結成一扁條型進攻陣型。
寨內的祖約等人均現出了凝重之色,不為別的,就是東海軍初來, 連休整都不需要,直接進攻,這充分表明了對方那強大的信心,而且仔細看去,東海軍卒並無倦容,分明留有余力。
敵我雙方皆是鴉雀無聲,楊彥與這三人連番作戰,早已結下了解不開的死仇,說什麽都沒必要了,隻待一方把另一方斬盡殺絕,不過楊彥還是多望了眼陳川。
陳川現出愧容,低下了頭。
天地間,凜冽的東北大風卷起陣陣雪沫呼嘯而過,總的來說,天時還是站在楊彥這一方的,他由東向西發起攻擊,正處於上風口。
以他的角度,能清晰的捕捉到立於木柵後的軍卒眼睛被大風吹的一眯一眯,以及目光中透出的一絲畏懼之色。
楊彥暗自搖了搖頭,這都是晉人啊,明明胡虜在外肆意攻擊,家裡卻還同室操戈!
不過內室不靖,何以攘外?
長長籲了口氣,楊彥喝道:“床弩準備!”
軍卒們有序的讓開了一條條通道,兩百架床弩被戰馬拖拽到了陣地前方,一列列弓弩手迅速注入到床弩之間的空隙當中。
“上箭!”
又是一聲令下。
三尺鐵羽巨箭置入箭槽,弓弩越絞越緊,看著那粗大的箭矢,寨牆上的軍卒臉都白了。
“放!”
隨著小旗一揮,巨弦震動,兩百道烏光激射向對面的木柵。
“嘭嘭嘭!”
木屑紛飛中,軍士淒厲的慘叫,木柵上出現了一個個的大洞!
還有個別士卒被射中,箭矢帶著屍體平平飛起,狠狠撞上了身後十余步遠的槍盾兵陣,巨大的衝擊力把盾牌撞的一面面的倒下,威猛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