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一一掃視著帳內眾將,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天下之大,我明國僅為蒼海一栗,哪敢自言無敵?好在羯軍以騎兵衝寨,暴露出了最強的一面,總能尋出應對之策,諸位無須沮喪。
說來也怪孤,以往光著重訓練千牛衛的快反應能力,忽略了軍中,所謂強大的敵人,是最好的老師,師彼長技以製彼,如此才能長勝不衰,孤盡快制定個訓練計劃,全軍要加強這方面的訓練!”
“諾!”
眾將均是訕訕應道。
楊彥又把目光移向了荀虎,問道:“傷亡如何?”
荀虎施禮道:“我軍陣亡兩千二百三十五人,重傷致殘過四百,輕傷將近三百,羯軍據拾撿到的屍體來看,陣亡過八千,再由服色甲胄判斷,禁軍佔了兩成!”
眾將不由得倒吸了涼氣,雖說死傷人數遠低於羯騎,還消滅了近千禁軍,可這才多久?再要讓羯軍破寨而入,他的傷亡將急劇降低,而自家的傷亡會同步提升。
同時羯軍的短矛也很麻煩,以騎兵投擲短矛,避無可避,克制短矛也是急需解決的一大難題。
楊彥一時也想不出妙方,於是暫時擱到了腦後,揮揮手道:”此事不急於一時,先站穩陣腳再說,石虎強攻不果,短時間不會再來攻我,大家集思廣議,獻言獻策,擬定出攻打建章宮東段的策略,今晚抓緊排出有功將士名單,明日蒙眼摸妻,現在都散了罷!”
眾將喜上眉梢,紛紛告退。
這批紫衫騎的素質雖然不如老紫衫騎,但是也強過尋常民女啊。
“哼!”
待眾人都散去,荀灌哼了聲,也要走,楊彥卻是拉住她,問道:“上哪兒?”
“放開!”
荀灌這幾年來勤練不綴,結合形意拳與原有的功夫,已經達到了暗勁顛峰,與楊彥處在同一水平,都卡在了臨門一腳上,此時存心稱量楊彥的斤兩,當即運力一掙,一下就甩了開來,並趁勢一記手刀反劈過去。
“哈哈,來的好!”
楊彥哈哈一笑,想也不想的運勁一擋,整個胳膊瞬間粗大了一圈,外露出的手掌由於氣血集中,變得青紫糝人!
“砰!”的一聲悶響。
楊彥硬生生接下,二人同時後退一步,隨即就欺身上前,五指攸伸,閃電般扣向荀灌脈門。
荀灌面現不屑之色,手肘下沉,重重擊在楊彥腕間,又一聲清叱,一腳猛踹,又快又狠!
哪怕還未踢到,楊彥都覺得檔間一麻,不禁暗罵了聲好狠毒,同時猛一提腿,使出泰拳中的鐵盾高膝,將下盤護的嚴嚴實實。
又是砰的一聲,兩腿相交,那強勁的反震力讓二人的下盤都有些不穩。
‘好機會!’
楊彥暗道了聲,仗著自己身為男人,和身撲了過去,猛撞入荀灌懷裡,荀灌羞惱交加,心裡連罵無恥,出於本能,反抱住了楊彥,並不停的後退。
“喀嚓!”一聲脆響,荀灌後背撞斷了梁柱,然後二人眼前一黑,帳幕鋪天蓋地的嘩啦灑落!
柳蘭子站帳外,驚呆了!
之前她就聽到裡面嘭嘭啪啪聲,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卻沒料到,居然如此激烈,把營帳弄塌了。
“將軍,這……”
幾個女千牛衛也驚愕的看著柳蘭子。
柳蘭子哭笑不得道:“快把帳幕掀開,大王和女郎埋在裡面了。”
眾女連忙上前,有挪動支架的,有掀開帳布的,不多時,兩條交纏在一起的身體顯現,均是灰頭土臉。
“大王,您沒事吧?”
柳蘭子忍著笑問道。
“哎唷~~”
楊彥叫了聲苦:“快把女郎拉走,壓的我動不了。”
“放手!”
荀灌幾乎氣炸了肺,明明是這人的手抱住自己的腰不放,還怨自己?
柳蘭子搖了搖頭,與女千牛衛們先把荀灌拉開,荀灌狠狠瞪了眼楊彥,但是經過一陣打鬥,因幾年未見的生疏感竟消散的無影無蹤!
楊彥則是自己爬了起來,拍了拍巴掌,笑道:“女郎雄風不減當年啊,改日咱們再切磋,天要黑了,去後面用膳罷。”
荀灌哼了哼,沒多說。
……
當晚,靳月華、兮香和菱香都向荀灌見了禮,荀灌倒是不象對楊彥那樣生冷,親切熱情,笑嫣如花,營帳裡洋溢著和旭的氣氛。
石虎也在帳內飲宴作樂,因紫衫騎被掠走,石瞻貼心的從劫掠來的關東士女中,挑了近百名姿容不俗,又頗具才藝者服侍石虎。
帳內華燈璀璨,絲竹靡靡,數十名女子身著薄紗載歌載舞,石虎卻沒什麽勁頭。
今日抓住機會揮全軍攻寨,短短片刻,傷亡了近八千騎,其中有三千是鮮卑人,自己的傷亡達到了五千,還有一千是禁軍,如果僅止於此,石虎不會放在心上,只要達成目地,死再多的人都不在話下,但問題是,營寨並未破去,還把自己的特長與戰術暴露給了明軍。
明軍僅擲出了火彈就逼退了自己,他的騎兵戰術並未展現,這無疑對日後的作戰很不利,彼知已,已不知彼,對方可以設法破解自已的優勢,而自已沒法做出針對性的布置。
石虎眉頭一皺,猛一口酒灌入喉中。
新紫衫騎不如老紫衫騎,今天找來的女子,唱腔參差不齊,舞姿凌亂,面容僵硬,比之新紫衫騎都有不如,頓覺心頭愈煩躁,不耐的揮手:“滾,都滾!”
絲竹聲嘎然而止,歌舞姬包括樂師連忙施禮告退,腳步匆匆,如逃一般,生怕走慢遭了毒手,片刻工夫,偌大的帳內僅剩石虎自已,這才向外大喝:“把元真,代王與宇文將軍請來!”
“諾!”
有腳步聲快遠離,很快的,慕容皝、拓跋仡那與宇文乞得龜步入大帳,拱手道:“參見中山王。”
石虎面色緩和了些,一指下:“三位請坐。”
三人答謝落坐,看向了石虎。
石虎銳目一掃,便道:“今日之戰,全賴三位同心同力,孤先謝過了。”
三人心裡一凜,實際上在被明軍先打擊了一輪之後,鮮卑三部的攻勢明顯放緩,真正攻的狠的是羯人,損失最慘重的也是羯人。
石虎分明說反話,充滿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慕容皝硬著頭皮拱了拱手:“明國乃我等生死大敵,我等與貴主又有盟約在身,自當同進共退,中山王謬讚了。“
”嗯~~“
石虎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我軍雖人數略佔優,但破去明軍營寨恐力有未逮,若明軍龜縮不出,長期相持下去,對我大趙極其不利,一旦春暖花開,明軍或以水軍斷我補給,你等可有對策?”
拓跋仡那拱手道:“大王言之有理,若換了末將為明王,也當固守營壘,不會輕啟戰端,我軍若強行攻打,即便攻破,也將元氣大傷,反給了劉曜機會。
末將以為,此戰關鍵還在於劉曜,既有盟約,下回再戰,當請劉曜派兵為先鋒,以優勢兵力穩扎穩打,爭取把明軍趕出建章宮遺址,再斷他糧道,方能奠定勝機!”
石虎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問道:“劉曜怎樣才能與孤同心?”
“這……”
三人交換了個為難的眼神,鬼知道怎麽才能讓劉曜履約。
石虎也不吱聲, 眼神漸漸眯成了一條縫。
好一會兒,慕容皝勉強施禮道:“劉曜於我等並不信任,總認為中山王將滅他的國,此事沒法一蹙而就,只能逐步加深信任。
比如輪戰,請劉曜出兵,與我軍相隔向明軍作戰,每次三日,三日之後輪換,把原有陣線全部交給對方,再比如協同作戰,各軍混編在一起,事先制定作戰目標,各自向明軍陣地進攻,為打消劉曜疑慮,可於彼軍危急時不惜代價救援,如此三兩次一來,可逐漸構建信任。
同時再於軍卒中大力宣揚我軍並無滅劉之心,當同仇敵愾,打退明軍,所謂三人成虎,說的多了,他不信也得信,某暫時只能想到這些,望中山王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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