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桃豹沒看清的是,那一隊騎兵,或多或少的都帶著愧色。
這並不是楊彥另有布置,桃豹挾三千騎傾全力而出,本身力量就不如人,如果再留手的話,純屬找死的行為,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騎兵全部拉出來與桃豹決戰,可那些騎兵不是自己的,缺乏應有的戰術演練。
楊彥練兵,解放軍中能借鑒的都借鑒的了,既然是脫產兵,那對不起,天天訓練,除了基本的騎射衝殺,演練的重點便是具備軍事演習性質的各種隊型配合,與紅藍兩軍在不同的環境下衝殺演習。
雖然楊彥沒當過兵,但是得益於各種軍旅題材的連續劇,還是學到了些真家夥。
故以有序之兵與外軍的無序之兵混合作戰,首先就面臨著指揮配合不純熟的問題。
其次,蔡豹與候禮的騎兵在技戰術上確實不行,倚仗個人勇武,協同意識不足,過早投入戰楊,不僅很難克敵製勝,還反會被桃豹軍一衝而散,成為致敗的因素,楊彥不敢把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寧可不用。
一般來說,騎兵因其高速機動的特點,互相之間作戰術配合的難度也要數倍於步卒,有鑒於此,楊彥琢磨出了個盯頭騎的方法,就象馬群,會天然的跟著頭馬跑。
而軍製也隨之有所調整。
在楊彥的觀察中,一個隊有兩百人,轄二十個什長對隊正的要求太高,二十個什長也未必能同步接收隊正的指令,這就會導致執行上的偏差。
所以楊彥率先在騎兵中施行改革,取消了伍,最基層的單位為什,然後以解放軍的三三製結合唐朝軍製累進,三什為夥,三夥為隊,三隊為營,三營為幢,三幢為軍。
與當時的軍製相比,至軍主依然是五級累進製,但三三製的優點有三。
首先是管理層級穩定遞進,不會再出現一個隊正轄二十個什長,而每個什長隻轄兩個伍長的奇葩情況,這在楊彥看來是不可理喻的,除非隊正的能力非常高,否則很難管理好手下的二十個什長。
其次是削弱了從隊正開始,直至幢主和軍主的權力。
一個隊轄兩百人,實際上隊正就是個小軍頭,而改過的軍製從表面上看,相當於原有隊正的營主轄270人,雖然人數增加,但直接受其轄製的從二十人驟降到了三人,其中的權力關系自然會受到削減,也強化了什長、夥長等基層軍官的重要性,相當於把高層的權力釋放了一部分給基層。
第三,三三製不僅可應用於軍隊,經濟管理與組織框架上也可以采用,在現代公司的組織架構方面,三三製就得到了大量應用,畢竟天下萬物,無論是社會科學還是自然科學,基本的道理是共通的。
就拿三角形來說,這是自然界最簡單的一種穩固結構,卻又千變萬化,依著角度的不同,三角形可以在結構穩定的基礎上,變幻出無數的圖樣,運用在社會經濟上,也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創造性。
目前三三製還只是在騎兵中試行,如果確有成效的話,才會推廣到步卒與水軍,直至社會經濟領域。
而在騎兵中,盯頭騎就是普通軍卒盯著什長,什長盯著夥長,以此類推,三人盯一個,要比二十人盯一個的執行力更強,如果長官戰亡,則由副官接手,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騎兵隊形在高速奔馳中依然能保持大致的完整。
當然,蔡豹候禮的那些騎兵也不是說一點用都沒有,打順風仗是可以的,當兩方進入相持階段,再突然殺入戰場,就足以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性力量。
蔡豹與候禮老臉一紅,各自歎了口氣沒說話,只是緊緊盯著楊彥。
楊彥一襲明光鎧,頭盔飾以紅纓,非常好認,領著騎隊衝鋒,心裡也有些緊張,但更多的還是興奮,眼見一隊數十騎的騎兵朝自己迎頭趕來,於是暗中數著距離,在即將達到箭程之時,取出了弓,身後各騎也紛紛取弓摘箭。
倉促間桃豹隻組織了數十騎迎戰,在局部敵眾我寡的環境下,對方一輪有可能射倒自己這邊十來騎,自己因人少,只能射倒對方數騎,對射毫無意義,不過桃豹不可能白白挨箭,在對面箭矢射來的刹那間,猛一揮手。
這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
有人脖子一縮,藏於馬頸後,有人狂亂揮舞著長矛,格擋箭矢,還有個別人做出了鐙裡藏身的動作,身手極其矯健。
一輪箭雨過後,隻射翻了數騎,很明顯,這數十騎,個人身手不俗。
相對來說,荀豹和杜乾要輕松許多,箭矢從側面射過去,當場射倒了數十騎。
楊彥略微一瞥,就收了弓,取出荀灌贈予的馬槊,說來慚愧,這把馬槊到現在還沒飲過血。
其他人紛紛收弓,取出的卻是狼牙棒,長度與馬槊類似,硬木粗柄,頂端是長達一尺半的五倍粗硬木,上面釘著雜亂無章的粗長鐵釘,通體在桐油中浸過。
桐油是用桐樹的果實壓榨而來,於大江南北廣范分布,其油雖然不能食用,卻有防腐防水之效,是造船必不可少的油料,以桐油浸過的木材,除了結實,還兼具韌性,即使正面格擋大關刀,也很難被砍斷。
“殺!”
楊彥盯上了桃豹,盡管他不認識桃豹,但憑著直覺,第一眼就能確定桃豹是這支騎隊的首領。
桃豹也如心有靈犀般的盯上楊彥,揮著馬槊直撲而來,僅以雙腿控馬,眼神凌厲,槊尖隨著馬匹的起伏左右搖擺,讓人難以捉摸刺擊的方向,一看就是高手。
馬戰和步戰不同,步戰靠的是個人武藝,而馬戰除了這一點,還要利用戰馬巨大的衝撞力,同時控馬技術以及對馬性的熟悉,也是決定成敗的因素。
“殺!”
桃豹嘴角現出了一抹獰笑,突然一槊直標,一點寒光刺向楊彥胸肋。
楊彥也不是吃素的,苦練嶽家槍法多日,等的就是這一時,不閃不避,依然是左肋快速一夾,夾住槊尖,並以右手持槊疾刺而去。
卻讓他略微一怔的是,桃豹竟然依葫蘆畫瓢,同樣用左肋夾住了自己的槊尖。
兩馬交錯而行,在一瞬間,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撒手,失去兵器,要麽硬頂著不松,純憑蠻力把對方拖下馬,雖然後一種方法很危險,但馬槊是荀灌所贈,楊彥不願丟失,況且他站三體式超過一年了,明顯感覺自己達到了明勁的巔峰,別看瘦,骨頭裡面有肌肉,他不信自己拚力量拚不過對面這員中年老將。
於是鼓盡渾身力氣,猛的一拉。
桃豹撒手了!
趁著楊彥力氣用老之機,以快到難以想象的速度抽出腰間佩劍直刺而去!
眼見這一劍就要刺中自己的腰眼,楊彥又驚又怒,渾身寒毛炸起,毛孔一刹那緊緊鎖閉,脊椎自然而然猛的一抖,一股磅礴巨力湧出,無處渲瀉下,全奔手掌而來!
這是暗勁啊!
前世練了好幾年沒練成的暗勁, 居然在戰場上練出來了。
不過楊彥顧不得歡喜,趁勢手掌一甩,以比之前快上數倍的速度,砰的一聲劈在了劍脊上!
水花四濺中,桃豹的佩劍被這一拳打飛了,空門隨之大開,頓時滿臉的驚駭欲絕之色,這股力量大的難以想象,好在兩馬即將交錯而過,逃過一劫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可這個念頭還未散去,楊彥脊椎再次一抖,手臂快速揚起,狠狠一記炮錘,砸在了桃豹的後腰上,桃豹猛的一震,脊椎就象被打斷了一樣,劇痛難忍,不禁破口大罵,卻緊接著,身形就凌空而起,被楊彥提著腰帶硬拽了過來,倒按在自己馬上,又是一拳狠狠砸在背上!
“撲哧!”
桃豹鮮血狂噴,染紅了面龐。
這時候可不能有婦人之仁,趁著桃豹無力反抗,楊彥再下狠手,啪啪兩下,硬生生反拗斷了桃豹的兩條手臂,絕了任何反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