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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將》第2章 危險處境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整個酒泉城籠罩在夜幕下,現在早已經已經是深秋了,天都比以前黑的早了。

  “這孩子,可算是醒過來了。”此時的李岩床前,坐著一個婦人,她盤著高聳的發髻,身著一身淡綠色衣裙,正深情地望著床上熟睡的李岩。

  “夫人,少公子吃過東西後已經睡下一個多時辰了。”婦人身後的欣兒恭敬的說道。

  “欣兒,你先下去吧。我在這裡再看看岩兒。”婦人轉身對欣兒說道。

  “是,夫人。”欣兒對著婦人施了一禮,輕輕的退出門外。

  這婦人就是李岩的母親令狐氏,是已故西涼世子李譚的結發妻子。嫁到李家已經十幾年了,四年前李譚因病去世後便盡心竭力的撫養唯一的兒子李岩。雖然才年過三十,在經歷了喪夫之痛以及一系列打擊下,高聳的發髻中竟有著些許白發絲,滿臉憔悴。

  屋外冷風吹的院裡落葉沙沙作響,屋內燭光搖曳,令狐氏坐在床前,輕輕的撫摸著李岩的臉龐,靜靜的看著自己兒子均勻的呼吸著。

  突然,一滴淚水“啪”地一聲落在李岩的臉上,令狐氏急忙用手擦拭李岩臉上的淚水。

  “娘,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李岩睜開眼睛,正看見令狐氏滿眼淚水,這是李岩穿越以來首次見到母親令狐氏,看著這個為自己擔憂的母親,李岩心裡真不是滋味。

  李岩的一聲娘,令狐氏心都化了,這個讓她擔驚受怕一天一夜的兒子終於醒了。四年前丈夫李譚去世後,李岩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依靠,要是兒子也撒手而去,她也斷然不會獨活了。

  “岩兒,讓為娘好好看看,還疼嗎?苦命的岩兒,你要是不在了,娘親也不活了。”令狐氏說著,雙手緊緊的抱著李岩哭作一團,淚水不停的往下流。

  “娘,都是孩兒不好,從今以後我都聽您的,再也不會讓您操心了。”李岩一時不知所措,隻能安慰說道。

  “岩兒啊,為娘知道,你父親去世後,你一直對你爺爺立你二叔為太子耿耿於懷,你處處想表現自己的能力,年初更是拜在你宋爺爺門下學習經史,你可曾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啊。”令狐氏平複心情後耐心的對李岩說道。

  “都怪孩兒一時疏忽,孩兒誤信小人之言,聽說府中新進一匹西域汗血寶馬,甚為好奇,未曾料想竟是一匹烈馬,以致遭此磨難。孩兒今後一定小心謹慎,不會再讓娘親擔憂了。”從記憶中,李岩知道,自己的前身死的真是有點冤枉,前幾天照看馬廄的劉三跑來對他說,府中新進一匹西域汗血寶馬,說是以前烏孫王室的坐騎,好不容易才弄回涼王府,還說什麽性情溫順,容易駕馭,隻要能馴服就歸自己了。一聽馴服了就歸自己,李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哪成想出了王府自己騎上去才知道,這哪是什麽性情溫順,簡直就是脾氣暴躁啊,才跑出百步,馬卻發瘋似的狂奔,李岩自己也顛簸中被摔落馬下,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岩兒,你父親已經不在了,你就是為娘唯一的依靠,做什麽事情要想想娘親好嗎?”看著李岩傷城這樣,令狐氏也不忍狠心責備。

  李岩隻能再三保證今後一定好好愛護自己,令狐氏才離開。

  “我那二叔真不簡單啊,知道自己的前身爭強好勝的本性,讓劉三用汗血馬來激自己上當。”李岩心裡想道。作為一個後世來人,李岩當然知道,一個王府的馬夫,若無人指使就是有千萬個狗膽也不敢騙自己去騎烈馬。

自從二叔李歆被立為太子以後,李岩跟自己的二叔關系降至冰點,經常頂撞李歆。況且歷朝歷代,已故太子或者被廢太子的後代,大多是落得極其悲慘的下場。看來自己今後真的小心謹慎啊,不然真的陰溝裡翻了船,有冤都無處可申了。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李岩很早就醒了,在欣兒的伺候下吃了早點。

  這身體已經在床上躺了幾天了,現在渾身酸痛,頭上的傷口重新換了藥,李岩想著起來活動一下。

  李岩剛起來還暈頭轉向的,過了一會兒才逐漸適應這副身體。

  “還副長相算倒也勉強湊合,比前世可好多了,就是這體魄也太文弱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李岩心裡嘀咕道。

  李岩出了門,來到門前的院子裡。這是涼王府西院最偏僻的一個院子了,院裡有幾顆快掉光了樹葉的老樹,以前都是郡守府的下人在這裡住,又髒又亂,連大門都腐爛了一大塊了。從敦煌遷都到酒泉以後,府中管事就把李岩娘倆領到這來了。

  “少公子,您在想什麽呢?”正當李岩想的入神的時候,柳老漢在李岩身後說道。

  “哦,沒什麽,我就隨便出來走走。”李岩轉身對柳老漢說道。

  “出來走走也好,不過外面風大,您受傷未愈,應該早些回去休息啊。”柳老漢一臉擔心的說道。

  “嗯。我一會就回去了。你先忙去吧。”李岩說道。

  李岩院裡呆了一會兒,就回屋去了。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李岩這副虛弱的身體依然感到絲絲涼意。

  此刻,涼王府的東邊,一個大的院落裡面,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有專門的下人住所和馬廄,院子裡栽滿了各種花草異樹,地上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是當今西涼國太子李歆住的地方。

  書房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一臉絡腮胡子,身著寬大的錦袍,背著雙手,雙眼緊緊的盯著面前跪著一個肥肥胖胖的人。

  “回稟殿下,小的剛看見李岩還在西院中走動,李岩還沒死。”下跪的人顫聲說道。

  “胡安,你說什麽?昨天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李岩那小子必死無疑,現在你竟然跟我說他還死。”李歆一拍桌子,憤怒的說道。

  “殿下請息怒,昨天小的問了幾個給李岩開藥方的大夫,他們都說傷的太重已經無力回天,必死無疑啊。殿下,小的也不知道那李岩怎麽還能活下來啊。”胡安低著頭說道。

  書房中頓時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李歆歎了一聲說道:“三年前遷都的路上你們就失敗過一次,既然他沒死,這次就算了。隻是可惜了啊,好好的一匹寶馬卻不能為我所用,為了馴服它都摔死兩個沒用的廢物,還是沒能馴服。不過那小兔崽子倒也是命大,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是,殿下。那劉三…”胡安抬頭看向李歆說道。

  “蠢貨,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做掉,這事千萬不能讓父王知道,否則~”李歆說著看向胡安,緊緊的盯著他。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胡安趕緊磕頭,腦袋如小雞啄米般點頭說道。

  時間一天天過去,西院中,李岩每天定時出院裡走動,腦後的傷口也不斷痊愈,在這過程中,傷口奇癢無比,李岩知道這是傷口愈合的征兆。

  要不是欣兒每天把酒泉城的大小事,外加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說給李岩聽,好解解悶,李岩都快瘋了。就這樣被折磨了一個多月後,李岩的傷口也終於好了。

  這天一早,李岩起床後便看見欣兒行色匆匆的往門外走去。

  “欣兒,這大早上的你急急忙忙要去哪裡啊?”李岩叫住欣兒說道。

  “少公子,家中已經沒米下鍋了,夫人叫我拿她的嫁妝去當了,好買些糧食。”欣兒轉身將手中拿著兩個手鐲給李岩看,氣呼呼的說道。

  堂堂涼王府還缺糧?李岩難以置信的說道:“不會吧,這還近十天才到月底,怎麽會沒米下鍋了。”府中各院的供給一律由府中管事月初統一分配。

  “還不是那胡扒皮,月初的時候說我和爹爹的糧食不在府中分配之列,這個月才給了三石糧食。我問了其他院子的下人,他們的都是和往常一樣,下人減半供應。”欣兒回答道。

  “那以前你們不也是能分配到府中糧食嗎?”李岩問道。

  一石糧食只夠一人食用二十天左右,三石糧食四個人吃肯定不夠的,欣兒和柳老頭是他父親李譚親口許諾不讓他們入籍為奴的,十幾年來倒也沒人為難他們,李岩心裡想道。

  “以前我和爹爹都能分配到兩石糧食,月初的時候那胡扒皮說我和爺爺沒有入籍為奴,所以不能按照府中下人的標準分配糧食,都怪那胡扒皮,多出來的糧食歸入他名下了。現在府中下人都叫他胡扒皮,不管什麽事隻要經過他的手就要扒一層皮,恨死他了。”欣兒氣的滿臉通紅。

  “欣兒,你把玉鐲拿回去給我娘親,我去找胡管事要點糧食。”李岩對欣兒說道。

  “少公子,您能要到糧食嗎?那胡扒皮可摳了,而且府中有規定,要入籍的下人才能分到糧食的。一會沒買到米,夫人會也怪我的”欣兒低聲疑問道。

  “你就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李岩說著往院外走去。

  李岩在府中繞了大半圈終於來到了王府管事胡安的小院落。此刻胡安正躺在院中一把懶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

  “咳咳,胡管事。你可真舒服啊!”李岩站在胡安身旁輕咳說道。

  胡安眯著小眼睛,瞥了一眼,看見眼前的人是李岩,才懶洋洋的站起來,微微拱手說道:“不知岩公子一大早不在屋裡養傷,來找在下有何要事?”說完又坐在椅子上。

  “嗨,也沒啥大事。就是找胡管事幫幫忙,找你要點糧食而已。你也知道我那人多口多,你看看我,正在長身體呀,那點糧食可真不夠啊,你說是不是?”李岩兩手一攤,作出無奈的表情。

  “岩公子,你這個忙在下可幫不了,你瞧瞧我這兩袖清風的,也沒有多余的米糧啊。再說了,府中一應供給都有制度,我身為管事自當嚴守法度,怎能明知故犯呢。”胡安向李岩抖了抖衣袖,一本正經的說道。

  見李岩一直望著他不說話,胡安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繼續說道:“岩公子,月初在下可是給了三石糧食給你們啊。至於欣兒那丫頭還有柳老頭,在下也沒辦法啊,王府的規定你也是知道的。現在每天城外施粥都要花費大量的糧食,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糧食,在下也無能為力啊。”

  李岩心裡早就知道胡安肯定有一大堆的說辭,笑著說道:“胡管事嚴於律己,為王府任勞任怨,真是令人佩服啊。”

  “不敢當,不敢當啊,承蒙王爺信任,讓在下管理府中雜務,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啊。”胡安罷罷手一臉陶醉說道。

  “胡管事,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請教一下。”看著胡安那陶醉的表情,李岩頭皮都發麻。

  “岩公子請講,在下若知曉的定當告知。”胡安看了一眼李岩後,喝了一口茶水說道。

  “我聽說三個月前,城南新開的一家糧鋪你可知道?好像叫河西糧鋪來著。”李岩低頭看著躺在懶椅上的胡安說道。

  胡安一聽頓時一驚,急忙說道:“在下未曾聽說過,況且府中雜務纏身,酒泉城那麽大在下實在是不曾注意到哪裡有新開的糧。”

  “是嗎?我聽說最近河西糧鋪囤積了大批的糧食,奇怪的是,那些糧食連麻袋都跟王府救濟災民的一樣,胡管事,你說這奇不奇怪啊?”李岩壓低聲音對胡安說道。

  胡安頓時感覺不好,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站起來對李岩說道:“岩公子,這~這或許是巧合吧。”

  “呵呵。我聽說那河西糧鋪的掌櫃竟然是你胡管事的侄子胡財,你說這巧不巧啊?”李岩說著,走到旁邊的石凳坐下。

  見胡安愣在原地,李岩笑道:“胡管事,要不要帶府中衛士跟你去河西糧鋪看看。”

  胡安臉色大變,快步走到李岩面前,抱拳說道:“不知岩公子有何指教,在下能辦到的自當效勞。”

  胡安說完繼續盯著李岩陰測的說道:“不過岩公子你別忘了,在下現在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況且王爺這幾個月去邊關巡視, 府中還是由太子殿下作主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指教倒談不上,隻是我現在餓肚子啊。你知道,一個人如果肚子餓了,可是什麽都能說出來的。而且,有時候,魚兒死了,網未必破。你說呢?胡管事。”見胡安竟然還敢威脅自己,李岩不以為意的說道。李岩知道要是自己那二叔知道胡安竟敢背著他私自侵吞救濟糧食,胡安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胡安立見李岩不懼威脅,便說道:“岩公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在下即刻令人勻兩石糧食給你,下月起西院恢復以前一月五石糧食供給,你看如何?”

  “哼!五石,那我豈不是白來一趟,真不愧是胡扒皮啊。”李岩心裡說道。

  胡安見李岩端坐著不發聲,問道:“不知岩公子意下如何?”

  “你現在立即著人送五石糧食去西院,以後每個月我西院要十石糧食,少一粒我都會來拜訪你。”李岩笑呵呵的拍著胡安的肩膀說道。

  “十石?你吃得完嗎?”胡安一聽李岩獅子大張口要十石糧食。臉都黑了。

  “呵呵,至於我吃不吃得完就不勞你胡大管事操心了,你說呢?”李岩盯著胡安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好吧,就按岩公子說的辦。一會在下就令人送過去。”胡安咬牙說道。

  “哈哈。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辭了。”李岩說完徑直朝西院走去。

  待李岩走後,胡安隨手抓起旁邊的茶杯,“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暫且讓你得意幾天,看你能囂張多久。早晚收拾你!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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