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度苦笑了一下:“時不待我啊!漢帝已經給為父來信了!就是這封!”公孫度指了指旁邊的信件,然後繼續說道:“幽州州牧,加封安鄉候!漢帝好大的手筆啊!”
此時公孫度才是一個遼東太守,若是加封幽州州牧,就相當於將整個幽州都分給了公孫度。
“這樣豈不是更好嗎?”公孫康有些詫異。加官進爵,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此時一朝實現,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怎麽在父親的眼睛裡看到的更多的是難以割舍的猶豫?
突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聲言道:“父親莫不是想要效仿袁紹、曹操之輩?”
公孫度看了一眼兒子,然後淡淡的問道:“你以為不可?”
“父親,請恕孩兒冒犯,此事萬萬不可!雖然遼東兵力強盛,但是也不及昔日的袁紹與曹操,強如袁紹與曹操之輩都敗在漢帝手中,父親以為,我們能擋的住漢軍?”公孫康看了一眼公孫度,似乎為他著急。
“此時遼西有高乾,我們若是能援助高乾,或許可以幫我們拖延一二,遼東地處偏遠,漢帝是不會對我們感興趣的!”公孫度慢慢的用手指敲打著木幾的桌面,他在考慮得失。
“高乾只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那點兵力連塞牙縫都不夠,漢帝之所以沒有征討,一則是因為曹操,二則是因為我們,如今曹操已經撤軍,漢帝一定會拿下高乾的。此番給的父親的信件,想必就是先禮後兵!父親,你看漢帝這些年的征伐,他怎麽可能會放任遼東不管,我敢肯定,若是父親拒絕漢帝的封賞,一旦高乾被攻下,下一個絕對是遼東!”公孫康此時看的竟然比父親公孫度更加長遠。
聽得兒子的話,公孫度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發出“踏踏”的響聲。
“父親,你要三思啊,縱使不為自己,也要為公孫家族的子孫考慮,一旦走錯一步,將會徹底落入深淵啊!”公孫康見父親還在考慮,他不由的大聲呼喊起來。
公孫度閉上眼睛,不再做聲。許久之後,才將手掌慢慢攥緊,一股戾氣油然而生,問道:“你就這麽擔心為父不敵漢帝?”
看到父親發怒,公孫康不再多說。
“唉,罷了罷了!子孫後世啊!”等待了許久,公孫度慢慢的睜開眼睛,再次恢復到初次見面時候的富家翁模樣,他向公孫康招招手:“等冬日過去,你帶領五萬遼東精兵,去把高乾殺了吧!權當,我們給漢帝的進獻之禮!”
就算漢帝沒有明言,他也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眼前的高乾,已經不值得漢帝親自出手,這是漢帝給自己留下的一個表明身份的磨刀石!
“是!”公孫康笑了笑,他知道,父親終究還是顧及家族的,一個當了十幾年無冕之王的人,肯定是不願意受朝廷管轄的,但是就目前而言,遼東即使再如何厲害,也終究不是漢帝的對手,一旦敢冒犯漢帝,一定會被徹底擊垮的!
幸虧父親還沒有糊塗!
......
在冬日即將結束的時候,劉協收到了遼東的回復。
躺在暖塌之上,他此時十分安逸。
公孫度接收了自己的安排,並且明言,會在明面讓次子公孫恭攜帶禮物去朝拜自己。
至於是什麽禮物,大家都心知肚明!
滄州的張任已經準備就緒,劉協給張任留下了一萬大軍,讓其負責整個冀州附近的邊防,袁譚雖然被任命為冀州州牧,但是就實際來說,只有政務處理權,對於軍務,全權交給了張任。
對於漢帝的安排,袁譚沒有絲毫意見。他從來沒有想過,漢帝竟然還會將冀州給自己打理,得到任命的時候,竟然失聲痛哭,這幾年的驟變,讓袁譚有種恍然若世的錯覺。
好在,自己還在,袁氏還在!若是漢帝有心,或許還能讓袁氏重新找回昔日的輝煌,但是具體如何,還要看自己的表現了。
呂布與徐庶還在薊縣駐扎,現在高乾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依然是一個不安穩的因素,只有等到公孫度徹底擊潰高乾的時候,才能將呂布調遣回來,而那時候,整個幽州才算真正歸自己所有。
馬岱也被一紙調令,調到了並州。
在曹操與漢帝對峙的時候,鮮卑首領軻比能領兵前來襲擊,被黃忠阻擋到了雁門關,猛攻半月不下,隻得退走,面對這麽一個不安穩的因素,漢帝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又向並州調撥兵馬兩萬,以馬岱為並州州牧,讓其操練兵馬,等到安穩之日,擊破鮮卑!
一切似乎都慢慢的想著好的方向發展!
在建安八年快要到來的時候,漢帝劉協,帶領著甄氏和手下大將,再次踏上了返回洛陽的征途。
車轅寂靜的行駛在官道之上, 劉協掀開車簾,看著遠處的風景。
夕陽將落,遠處的山野已經湮沒在暮色之中了。披著晚霞的夯土長城象是一道鱗光閃閃的的巨龍,順著山脊蜿蜒的伸向了東北,直達遙遠的山水南岸。無邊枯木覆蓋了千山萬壑,極目望去,一片蒼蒼莽莽的空曠寂涼。山風呼嘯,林濤隱隱,唯有遠處的小亭障上那一縷嫋嫋飄散的炊煙,那一陣召喚巡騎的悠揚號角,給這荒莽的山林溝壑增加了一線生機。
這便是名聞天下的冀州,這就是這一年來爭奪廝殺的場地!
一番辛苦,終究得到回報!
河北的袁氏已經被自己誅滅,接下來,就是和曹操最終決戰的時刻!
只是,此番的戰役,自己和曹操都耗費了許多軍糧,一時半會應該是沒有能力再進行廝殺了,至少還有再等一兩年啊,劉協知道,一旦再次與曹操開戰,將會是自己重生以來,最大的一次征伐戰役,也將是決定自己霸權的最終一戰。
這一戰,應該不會遠了!
一個灰色的身影飛過天地之間,不知道是不是麻雀。劉協看著後方越來越茫然的官道,內心長歎一聲:“冀州,朕走了!這個大漢,終究是朕的江山!”
朕的江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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