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郡。
此郡因大陸澤而得名。秦設巨鹿縣為巨鹿郡治,治所在平鄉,漢代因襲沿用。
巨鹿郡,先為邢國屬地,後為趙國屬地,雖然貴為王室禦苑,但終不是舊封國時期的政治中心,沒有舊勢力的束縛、約束,是政治上的一張白紙,利於新製的建立和推行。所以當初秦丞相李斯借立郡之機,把趙郡一分為二。從趙郡的東北部切割出大塊土地,建立巨鹿郡,剩下的周邊舊縣加之信都周邊四縣建立邯鄲郡,從政治區劃上,徹底抹去了趙國的歷史痕跡。
巨鹿郡治佔地十余裡,城池堅固,漳水環繞,城前“官道”寬50步,道旁植樹,三丈一株,官道東經泰山通至東海,西經邯鄲至達鹹陽國都,沿途設卡,有精兵守護,保持通暢。有人曾言巨鹿郡:“東控堂陽巨鹿,西連冰井三台,為天雄信都之孔道,山左右之通衢。”
巨鹿郡在秦朝軍事戰略布局中的舉足輕重地位。秦丞相李斯不愧為一代奇才,巨鹿建郡14年後,驗證了他的擔憂,秦末時期,40萬軍隊集結巨鹿城下,在霸王項羽的號令下拉開了“巨鹿之戰”的序幕。項羽與秦將章邯在巨鹿對壘。項羽渡過漳河後,命將士把船沉沒,把鍋砸壞。帶三天的食物,表示與章邯決一死戰。結果,項羽戰勝,全殲了秦軍。“十淺語屍,破釜沉舟”就是來源於此。巨鹿郡,由此名聲鵲起。
在官道之上,一小隊騎兵此時正在風雨中疾馳。
牛毛一般的細雨,淅淅瀝瀝的灑在他們的蓑衣身上,在灰蒙蒙的天際之間,看上去幾乎化為一道細線。
穩健的馬蹄聲,踏踏的響徹在路上。
“將軍,前方有一處酒肆,咱們過去歇歇吧!”從隊伍前方奔來一個騎士,用手抹去臉上的細雨,仔細一看,正是蔣義渠。
蔣義渠來到隊伍中間,在幾十人的小隊護衛下,中間的位置有一個身穿黑甲的青年武將,被護衛的十分緊密。
他聽到蔣義渠說話,然後手掌伸到眼簾之下:“好,也行走很遠了,是該歇歇了!”
一行人慢慢向道路旁邊的一家酒肆駛去。
這個酒肆不大,上方用陳舊的茅草鋪設著,稀稀拉拉的薄薄的蓋上一層,邊緣一個被腐蝕的幾乎發黑的茅草,無精打采的吊在木柱之上,隨風搖擺。
茅屋下面的小亭裡,放著三五張粗木磨製的小桌,二十幾個小木凳簡單的擺放著。
這些小木凳其實在漢朝時候還很少有人使用,在儒學的影響下,現在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是襟危端坐。所謂的端坐,也成為正坐,而坐在小木凳上,被稱為胡坐,這種坐姿,在五胡亂華後才開始慢慢被世人接收,而在如今如果讀書人或者有身份的人使用會被責罵的,但是並州、冀州以及幽州距離羌胡很近,所以鄉下百姓多受到這樣的熏陶,在田間地頭,現在胡坐的人,已經很多了。
袁譚從馬上跳下,撣了下身上的雨水,將蓑衣放在一旁,也不顧身份,直接胡坐在凳子之上。蔣義渠與辛評陪在袁譚身邊,其余侍衛,小心的牽著馬在四周避雨。
“店家,溫幾壺老酒!”袁譚看著一旁一臉膽怯的老叟喊道。
“好!貴人稍等!”老叟眼見一大波人馬,此時哪裡敢有怠慢,趕緊跑到一旁去沽酒。
不多時,幾碗熱酒就被放在袁譚身邊的木桌之上。
“長久不來巨鹿郡,沒想到現在人數也不少了!”袁譚喝了一口溫酒,體內的寒氣頓時減少了一些,然後開口看著遠處的村落說道。
“當初秦末時期巨鹿郡的人口總數僅有10萬余人,有的縣僅有萬余人,與郡製總人口不低於20萬人要求相差較大,而且經濟稅收弱小,李斯看中了巨鹿的位置,針對這些問題,派員到巨鹿等地進行了認真的考察,後奏請秦始皇批準,把人口稠密、經濟相對富庶的河間郡南部、清河郡西部部分地區析出,並入巨鹿郡,擴大了巨鹿郡的地域面積,如今巨鹿下面管轄30余縣,乃是河北平原上的一個強勢郡。”辛評在一旁,端起酒水,抿上一口,笑著說道。
“這裡地勢險要在何處?”此時袁譚也有心求教,所謂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以往只是聽聞巨鹿險要,但是真的險要在何處,到現在他還沒有弄明白。
“要說這巨鹿,一則這裡地勢平緩,是南北東西的軍事要道,利於國家的軍事布防;再則,靠近水源,坐落在漳水之西五十裡的河前台地上,城下有滏陽河由南而北流過,可以解決郡城軍民的生活用水;三則,靠近國家官道,利於隨時與朝廷的聯系。不僅如此,當初巨鹿郡城的選址,還暗中符合古人“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因天材,就地利”的規劃理念。 這些東西,將軍到了平鄉就知道了。”辛評說的頭頭是道。
袁譚大致聽了一下,辛評話語的意思是,築城不在高山之下,就在平原之上,向上不要靠近高地,就可以有充足的水源,向下不要靠近潮濕低窪之地,就可以省去排水的溝渠,總之來說,此地選址十分巧妙。
不過,聽他這麽一說,袁譚對巨鹿更加多了一些期待,若是能憑借這裡的地勢,擋住漢帝與曹操,或許袁氏的基業,還能被自己兩兄弟保存一些,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願意不願意。
來的途中,他一直在想著如何面對袁尚。他會對自己提出什麽要求,交出父親的印信,或者是手上的兵馬?
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那?
幾人胡亂的喝了幾碗酒,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老丈,再有多久可以到平鄉?”袁譚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放在桌上。
“再向前不到二十裡,就是平鄉了!貴人不用著急,天氣寒冷,趕得上進城!”老叟一看有酒錢,心裡松了一口氣,這年月,吃喝不給錢的官兵實在太多了。
“好!那我們起身吧!”袁譚站起,將蓑衣重新披在身上,然後冒著風雨,帶著士兵繼續向平鄉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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