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張任準許入城之後。
鄧芝轉過身,對著城上抱手致謝,然後指引著士兵慢慢的進駐城內。
一場陰謀就這麽慢慢得逞!
張任看大軍進城,心憂嚴顏傷勢,他走到城下,慢慢來到嚴顏面前。
“老將軍,張任一人之過,竟害的老將軍重傷,實在於心不忍!”正在說話間,他突然看到嚴顏此時眼神分外奇怪,他不斷的眨眼撇嘴,張任內心一動,他再順著嚴顏身軀細看,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升起。
在嚴顏脖頸處,依稀可以看到一道白綾,竟然將嚴顏脖頸緊緊勒住,令其不能做聲,另外幾條遠看似乎繃帶一般的東西,如今看來,也如同繩索一般。
老將軍是被脅迫的?
那......
還不等張任開口,周邊進城的殘兵已經撕開了隱藏的面紗,無數士兵將手中的利刃,紛紛對準了迎接自己進城的益州士兵!
猝不及防下,門口守衛已經倒了一地。
張任此時不敢多想,立刻提槍上馬,準備沿著城內大道疾駛。他企圖趕回內城,收攏手下士兵再次爭奪城門。
只是,哪裡會有機會。
就在張任策馬準備離開之際,一雙粗獷的大手猛然從一旁伸出,一把抓在馬韁之上。
張任還沒回過神,就看到這雙大手的主人,環抱馬頸,雙手猛地發力,一匹駿馬竟然被此人架住掀翻在地。
“啊!”
張任躲閃不及,左腿瞬間被馬背壓住,一股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大叫一聲!
叫聲還未落下,只見一口大刀,帶著無邊淒厲的晚風撲面而來。
張任慌忙將手中長槍提起阻擋,但是因為左腿被壓,根本提不起氣力,手中長槍初次接觸,就被一刀震開。張任無奈,隻得右手發力,將手中長槍猛然拋起,迎著遠處一擊而過。
只聽“鏘”的一聲,再不見刀光襲來。
張任慌忙雙手推開馬背,艱難的從戰馬身軀下抽出腿來。
等他一瘸一拐的站好,才發現自己麾下士兵已經盡數被進城的漢軍殺散。這波漢軍一直隱藏在益州殘兵之後,每人手中拿著一柄造型古怪的細長大刀,見人就砍,自詡強兵的益州兵面對這麽一支隊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四周無數火把高高舉起。
在自己對面,一個闊面武將,頭髮紛亂的挽了一個節,一臉絡腮胡須,他手持一柄半人高的大刀,冷冷的注視著自己。
在他身邊,自己的長槍斜斜的插在地上,槍杆還在抖動不止!
是他掀翻了自己的戰馬?
竟然有如此氣力?
“你是何人?”張任開口問道。
“漢帝麾下,大將高順!”
“厲害!厲害!”張任連說兩聲厲害,口中咳嗽之聲不止,左腿的劇痛再次襲來,他有心廝殺,卻最終放棄,默然閉上雙眼!
四周盡數是漢軍,自己左腿受傷,武器全無,再廝殺下去又有何意義?
高順見張任如此,也不過分羞辱,只是大手一揮,幾名士兵快步上前,將其捆綁在地!
......
綿竹城內,劉協端坐在大廳之上!
賈詡、郭嘉、呂布、龐德、臧霸、廖化等人分居一旁。
堂下跪縛著兩名衣衫破爛的武將!
正是嚴顏與張任!
“來人,為兩位將軍松綁!”劉協吩咐道。
從堂外快步跑來幾名士兵,
將嚴顏與張任身上的繩索盡數解除乾淨。 “兩位將軍,認得朕否?”劉協慢慢起身,半蹲在嚴顏與張任面前。
嚴顏與張任皆低頭不語。
漢室如今還是正統,兩人再如何維護劉璋,說道最後依然是漢帝屬下。此番本來就是屬於大不敬之罪,再加上被俘於堂下,有何顏面看君!
見兩人不語,劉協笑著說道:“兩位也是聲名顯赫的將軍,昔日老州牧曾多次上表稱讚兩位將軍功績,若不是老州牧不舍,朕早將兩位召到洛陽加官進爵了。如今天下大亂四起,不知兩位將軍可願隨朕一起匡扶亂世,立不世之功?”
嚴顏聽後,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劉協後,又慢慢垂下。
張任則是絲毫不動。
“哼!陛下,這二人冥頑不靈,大漢軍威在前也敢負隅頑抗,乾脆殺了完事!”臧霸至今還記得張任的一箭之仇,此時看見張任面對漢帝的招攏依然不為所動,頓時大怒,雙眼圓睜,恨不得此時自己上前結果了張任。
“不得無禮!”劉協瞪了一眼臧霸。
臧霸撓撓頭,悻悻的退下。
“兩位當真不願為漢室出力?大義在前,天威在此,孰是孰非,日後自然會有記載!隨朕策馬,重現漢室輝煌,功成之日也當名垂青史!朕,求才若渴,兩位將軍當真不願匡扶漢室?”劉協再次開口。
嚴顏花白的頭髮無風自動,他慢慢抬頭,看著劉協,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一字一頓的說道:“陛下,益州子民皆是陛下的子民,老州牧與新州牧都愛民如子,若陛下能寬恕州牧與益州諸多官員不臣之罪,那,老夫,願降!”
聽得嚴顏說話,一旁的張任頓時起身,他眼睛圓睜,幾欲滴血:“嚴顏,張任敬你老將,不想你竟然如此怯弱!老州牧待你不薄,竟然賣主求榮,無恥!無恥!”
一旁的臧霸早就看不過眼,上前一腳踢在張任左腿之上。
本來就被馬匹壓傷,此時被臧霸一踢,頓時劇烈的疼痛再次傳來,令張任再次跌倒在地。
“臧霸, 再亂來朕關你一年禁閉,讓你待在涼州和馬超練兵去!”劉協一眼看到臧霸踢翻張任,頓時大怒。
“陛下,臧霸知錯了!”若是和馬超一起在涼州練兵,枯燥無味,還不如殺了自己算了!
真不省心!
劉協上前扶起張任,揮袖將其身上灰塵全部拍打乾淨。
張任愣愣的看著劉協認真拍打時候的模樣,本來還堅如磐石的內心,竟然猛地裂開一道縫隙。能如此對待戰敗之將,恐怕整個天下也沒有幾人吧。更何況此人還是高高在上的漢帝。
劉協拍打完畢,問道張任:“張將軍真不願跟隨朕征戰天下?”
“請陛下不要強逼,否則,張任寧死!”張任扭過頭,強忍住自己有些蠢動的心。
“好吧!那將軍走吧!”劉協歎了口氣,揮手示意張任可以離開。
“陛下,放我回去?”張任猛地一聽,以為聽錯了話語。
“將軍不願歸降,自然放將軍離去,只要將軍願意回心,朕的漢軍大營,隨時都有將軍的立足之地!”劉協拍了拍張任的身軀,將掉落在他肩膀上的一根枯草彈開,然後朝門外喊了一聲:“備馬,送張將軍離城!”
直到騎上戰馬,走出綿竹,張任依然如同夢中一般!
自己就這麽被放出來了?
他搖搖頭,將所有的想法都盡數驅散開。再看了看遠處,堅定了一下心念,朝著蜀都方向奔去。
此時嚴顏反戈,綿竹失守,唯有趕緊返回蜀都,才能迅速重新準備城防!
想到這裡,張任不由的再次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