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似乎春雨格外的綿長!
三月剛過,幽州之戰已經落下了帷幕,公孫瓚死了!河北已經在、盡數落入了袁紹的手中。
為了牽製袁紹,漢帝劉協秘密前往河內郡附近,用一個小小縣城,成功的引起了袁紹與曹操的衝突。
清明時分,一場牛毛細雨夾雜著濕鹹的泥土味撲面而來。走在蕭瑟的街道,涼風挾著河邊上的水氣,席地卷來。河岸邊的青草坡上,劉協獨自一人立在江邊,望著煙雨朦朧的對岸!
身後是無數黑壓壓的大軍,眼前是無盡的江水。此時的大軍,已經來到了樊城附近,再往前走,就到了江夏郡。依據賈詡與郭嘉的謀劃,此時馬超已經帶領騎兵從洛陽出發,沿著陸地過潁川、汝南,直奔丹陽附近,若是沒有意外,將會威逼丹陽與廬江,而自己的大軍則是走宛城、襄陽一路,直奔江夏,用水軍攻擊廬江。
整個計劃,廬江將會是此番江東之戰的第一戰!
......
就在劉希望江感歎的時候,一江之水盡頭的廬江,也別有一番景象!
江東丹陽郡,經過一些發展,如今道路上已經有了不少百姓與遊人的身影,江東歷來文風盛行,如今春遊時節,竟然少見的有些喧鬧。
丹陽郡周邊,湖泊眾多,河道縱橫,尋常人家出門大多是乘舟楫往來,商人也大多走水路,一方面運貨量大,另一方面也旅途輕松。
此時,在郡治宛陵城內,中央位置有一座佔地近百畝的大宅,亭台樓閣,假山池魚,各種建築或莊重大氣,或美侖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一座不同尋常的官宦人家,
“孫府”兩個金燦燦的黃色大字門匾正掛在大門中央。
此處是孫策新修完善的府邸,如今他也算是江東之主,所住府宅自然也是氣派恢宏,和他身份相當,府宅由主宅和附宅組成,附宅是馬廄和下人們的住處。而主宅分為前後兩庭,皆有回廊環繞,一條小河從府中穿流而過,後院還有花園,庭院內小橋流水,一磚一瓦都顯現出建築之人的匠心之處,時值四月,院內鮮花開放,香氣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正門處走來一位中年長者。此人面色方正,眉眼間透露著一種莫名的和善之感,無論何人第一眼看到,都會在心裡產生一種由衷的好感,此人正是如今孫策的幕僚魯肅。當初魯肅的祖母去世,他回東城去辦理喪事,一去許久,沒想到現在竟然出現在孫府之內。只見此時魯肅神色慌張,步履匆匆,直奔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將衣衫整理一番,高聲說道:“魯肅求見將軍!”
“子敬不用多禮節,直接進來吧!”屋內傳來懶洋洋的一句話。
推開木門走了進去,只見書房內擺放著各種書籍筆墨,書桌上方,最中央位置是一副猛虎下山圖。畫中猛虎毛發勾勒的極為清晰,猛然一看,仿佛要擇人而噬!書房角落裡擺著一尊偌大的三足加蓋的銅香爐,上方按八卦圖像鏤著空,裡邊安置著幾根粗大的熏香,順著鏤空處不斷向外氤氳出淡淡的輕煙。
孫策此時正背著雙手,立在窗邊,斜視畫卷!
旁邊還有一人,細看正是周瑜!
此時,魯肅已經走進了正堂,朝孫策彎腰拱手行禮:“將軍!”然後,又看了一眼周瑜,再次拱手:“公瑾!”
見魯肅前來,孫策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目光仍停留在猛虎畫軸之上。
“子敬啊,昔年,吾父被人稱為江東猛虎,每次吾看到這幅猛虎下山圖,就不由的想起父親!可惜父親早喪,
隻留吾與幼弟幾人!”孫策背對魯肅,言語裡滿是落寞。“將軍,為何突然想起這些事情?”魯肅低聲詢問。
“子敬前來,是不是因為漢帝之事?”孫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魯肅看了一眼周瑜,既然周瑜坐在這裡,那麽自己想說的話,恐怕孫策早就知道了。
“將軍,如今漢軍兵分兩路,一路兵指丹陽,一路兵指廬江,將軍還望早作打算啊!”魯肅有些不放心,出言提醒道。
“嗯,此事公瑾早就說過了!”聽得魯肅言語,孫策收回目光,輕聲回答。
“將軍不擔心嗎?如今漢軍不日就要到達,總要有個章程吧!”魯肅見孫策面色平靜,自己倒是先著急起來。
“子敬何須如此擔憂,兵來擋之就是!”周瑜笑著看了一眼魯肅,然後慢慢起身:“如今我江東也有大軍五萬,即便漢帝親至,也讓他铩羽而歸!”
“可是,漢帝終究是君,若是真的抵抗,是不是有些.......”魯肅此番著急,一方面是心憂江東安危,另一方面則是對未來的戰局的恐懼,終究要與漢帝一爭高低嗎?
“我等立志輔佐伯符成就大業,如今子敬難不成怕了?”周瑜看了一眼魯肅,故意激怒於他。
魯肅搖搖頭:“公瑾莫要如此,我心你自知,何必這般說。以江東如今實力,袁紹與曹操兩家都不敢貿然來攻!所以,此番江東與漢帝的爭鋒,就是決定命脈的時候!肅自當盡力!”
“如此最好!”周瑜點點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問道魯肅:“子敬善守還是善攻?”
“公瑾莫要笑話於我!若論攻守之道,我皆不如你!僅有些許眼光長遠而已。如今丹陽、廬江盡數告急,無論公瑾如何安排,我都唯命是從!”魯肅一邊擺手,一邊說道。
“子敬啊子敬,你遇事就是如此,想聽你的見解真的很難啊。”周瑜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男兒自當征戰四方,如此時刻,正是你我成功建業之時啊!”說話間眼內閃耀著渴望的光芒!
“公瑾如何打算?馬超遠道而來, 不妨讓我守丹陽,公瑾自與將軍一起去廬江,如此可保兩地無憂!”魯肅想了一下,馬超麾下騎兵,不善於攻城,自己防守丹陽應該無妨,周瑜與孫策,一個善謀,一個善戰,兩者結合,守在廬江應該也能擋住漢帝。
“子敬,你錯了!此番征戰,我守丹陽,你與將軍守廬江!”周瑜說道。
嗯?
聽周瑜說話,魯肅想了一下,然後試探的問道:“田忌賽馬?”
“不錯!”周瑜點點頭,他如今要的並不是防守,而是轉敗為勝。他有信心可以搶先一步擊敗馬超,然後再援助廬江!
“只是,此計是否有些行險?”魯肅有些遲疑。
“不如此,難以扭轉戰局啊!我們要的不僅僅是守城,最重要的是擊退漢帝!只要打敗漢帝,江東才能真的震懾其余諸侯!”周瑜緩緩說道。
孫策看著爭論的兩人。
周瑜是典型的鷹派,一向主張以戰爭贏取發展空間,這與他的方略不謀而合!但是魯肅屬於保守派,在魯肅眼裡,江東實力不足,應獨善其身,合縱連橫,大力發展,循序漸進,而不是立刻行王霸之業!所以,從心底來說,孫策對魯肅一直沒有如周瑜一般推心置腹!
魯肅還想說些什麽,只是被孫策揮手打斷。
“看來將軍主意已定,那魯肅就依公瑾的謀劃準備了!”魯肅見孫策露出決然之意,隻得作罷。
看魯肅走遠,孫策才重重的歎了口氣。這個魯肅,為人太過謹慎,守成有余,進取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