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夜宴,吃的歡快!
就連一直以來不善飲酒的劉協,都有些微醺!
等到宴會結束,劉協撫著張遼臂膀,笑歎一句,“此番宴飲確實過癮,但是歷來軍中戒奢,邊軍如此殷實豪闊,將士卻能視死如歸麽?”
聽得漢帝疑問,張遼肅然拱手答道:“厚遇戰士,善待人民,將無私蓄,軍無擄掠,牧之軍法也!如此雖厚財豐軍,亦得將士用命人民擁戴!”
“果然國之名將啊!”劉協歎息一聲!
軍宴結束,劉協拉著張遼轉悠到軍營之外的草原。一汪醉人的明月壓在頭頂,無邊的草浪飄拂在四野,兩人卻是久久無話。
“文遠,你可知道曹操稱王的消息?”劉協開口問道。
“斥候早就傳報天下,如何不知?”
“曹賊竊國,朕之所以一直不動,就是因為精兵不足,此番見到並州強兵,頓時大感欣慰,此時朕問你,你若南下,並州邊境會亂麽?”
“定然不會。”
“為何這麽肯定?”
“末將直言。”張遼慨然拱手,“此時邊軍氣勢已成。大軍擊殺阿裡奇,原有的排斥漢人的鮮卑貴族早被擊殺一空,此時剩余的,都是忠心於步度根,想要和大漢修複關系的牧民,征戰的男子不是說有就有的,我們已經將其中最精銳的男子盡數擊殺,留下一些婦孺,能做何用?再說,步度根此時肯定會加強對下屬的管控,並州還有馬岱州牧的把守,一旦有變,雁門關隨時可以擋住叛亂之兵,這也是阿裡奇為何當初死活要攻擊雁門關的原因!鮮卑第一無人,第二無膽,末將斷定,三十年之內,都無反叛之力!”
“哦,這麽說來,若是文遠能領兵出擊,那麽此番攻擊曹操,肯定事半功倍了!”
張遼呵呵一笑:“此時我軍對於曹操早就形成了三麵包圍的形式,如今只需一支精兵從滄州直下,猛攻曹操兗州腹地,一支精兵從豫州出擊,襲擊曹操前方,然後在讓大軍從壽春一鼓作氣,拿下下邳,大勢定亦!”
三日後,張遼率領五萬精銳南下,直奔滄州而去。
馬蹄如雷,彎刀閃亮,紅色披風如同颶風掠過了遼闊的草原。
......
鮮卑暴動的消息剛傳開的時候,曹操興奮了許久,他以為這會是一場大的動亂,一旦河北出現不穩,漢帝定然會抽調兵馬前往平亂,這就給自己造成了時機。
但是還不到一月,就有消息傳來,漢軍都護將軍張遼帶領並州精兵,一戰平定鮮卑大軍,這讓還在籌劃為何借機擴大戰果的曹操鬱悶不已。
這一次,並州精兵也出現到了他的心中。
這是另外一支精銳的大軍。這些年,漢軍麾下的兵馬不斷的增加著,讓自己感覺有些不能適從。
漢帝,似乎越來越強大了!
就在他思慮如何應對的時候,突然一個長裙女子衣袖掩面,跌跌撞撞的從遠處奔來,看到曹操,便嚎啕大哭。
“怎麽回事?”曹操定目一看,正是自己的寵妾環夫人。
“衝兒!衝兒他沒了!!嗚嗚!!”這美婦人哭的淒慘無比,連帶渾身衣衫被淚水打濕也渾然不覺!
“什麽!!”曹操心神一陣恍惚,然後整個人陷入了無比巨大的悲痛之中。
建安十三年,比起以往,最讓曹操心碎的,莫過於其子曹衝的死亡。
在曹操的諸多子嗣中,曹衝乃是他最喜愛的兒子,甚至於曹操還想將自己的基業盡數托付給曹衝。然而,一切卻因為他的死而噶然終止!
曹操日夜痛苦:“吾兒倉舒!”
倉舒,即曹衝。
這個自幼就被視為神童的他,從小聰明仁愛,與眾不同,深受曹操喜愛。曾留有“曹衝稱象”的典故。曹操幾次對群臣誇耀他,有讓他繼嗣之意。建安十三年,曹衝病死,時年十三歲。。而此時曹家諸子中陰柔多智的曹丕,驚才絕豔的曹植與能手格猛獸的曹彰已均成人。
建安十三年曹操已五十四歲,其二十五子中除少數夭折或尚未降生者此時均已茁壯成長。和前一年劉禪的孤獨的降生不同。曹家諸子之間明與暗的爭鬥更加激烈。但這一切在建安十三年前僅僅只是謀劃。因為其時曹衝還在。雖然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證明曹衝相對他諸位兄長的長處,但僅僅十三歲的曹衝被父親寵愛和重視的程度的確令諸兄望塵莫及。
當曹衝病死的消息傳來後,曹操悔恨不已。這個時候曹操的頭風症仍時常發作,每一發作就是一場折磨。但天下唯一有能力治好這痼疾的神醫華佗已被曹操下令處死,理由裡華佗竟敢利用頭風來挾製曹操。曹操半生戎馬,掃平無數群雄,早已養成關鍵問題絕不妥協的性格。即使以自身的健康來威脅,仍不能使其流露絲毫軟弱或屈服。但此時望著病榻上曹衝尚未僵冷的屍體,曹操不禁平生第一次後悔處死華佗。否則可能還有些許機會能將曹衝救回。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這時候,張遼的大軍已經在趕赴滄州的路上,而在痛失愛子持續良久的悲痛中的曹操依舊不能正常處理事務。
“公子,你當真要去勸慰齊王?”
在曹操府邸之外,司馬懿拉著一個青年男子正在勸慰。
“漢軍步步緊逼,我等豈能一直這麽束手等待,此時若不好好籌劃,豈不是要讓漢帝將我曹氏盡數擊毀!這樣的時候,我豈能坐視不理?”男子個子不高,雖然語氣中滿是著急,但是在他臉上卻充滿了陰霾!
此人乃是曹丕!
“唉,若是公子一心想去,切莫多說,只需陪齊王好生聊一些家常就好,切記!”司馬懿見勸不住曹丕,只等這等囑托。
“好!我知道了!”曹丕從司馬懿身邊分開,然後大步向曹操書房走去。
越過廳落,走進一間有些陰涼的書房。
此時的曹操正在書房之內端坐。
等看到時,曹丕大吃一驚,此時的曹操頭髮蒼白,形如枯槁。雙眼無神,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父親,何至於此?”曹丕上前,大聲哭泣。
眼見曹丕到來了,曹操喉結滾動了幾下,然後呵呵一笑:“子桓,你可知道,倉舒的不在,是我的不幸,卻是你們的幸運啊!”
曹丕低頭,不敢多說,但是額頭卻青筋暴起,顯然是十分憤怒,但是卻不敢有絲毫顯現。
曹操不理曹丕,而是看著遠處問道:“你說,若是給倉舒結一門陰親如何?號稱龍腹的邴原有一女,倒是很合適,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曹丕依舊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為何父親會對比自己小那麽多的這個弟弟如此喜歡,連帶死了還要這般。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曾經的哥哥,曹操的長子曹昂。當年曹昂在隨曹操的征討中死於戰陣。曹丕對這個哥哥至少表面上很有感情。因為曹昂的戰死使他成為曹操的長子。憑借這個身份他在奪嫡中佔據不少便利,但是這個弟弟曹衝,他有什麽?就是聰明麽?
呵呵!
“父親,漢軍的張遼去了滄州!壽春的馬超和嚴顏也一直在調兵遣將!父親,你......”
“滾!”
“父親!你要因為曹衝,斷送了曹氏的基業嗎?”
“滾!!”
曹丕猛然一抬頭,但是又被曹操的眼神嚇住,他不甘的哭泣起來。
許久之後,一雙粗糙的大手將他的臉托起來。
“子恆,為父是真得難過啊!”曹操垂淚,然後慢慢的站立起來:“你說的我知道了,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是!”曹丕退下了,就算他再如何,也不敢違拗曹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