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萬物皆糞土，紅粉是骷髏。”

“第二句，智從天外來，慧自心中出。”

“第三句，世間本無我，我在自我在。”

說話間，第一滴血向天際太陽的方向飛躍而去，越來越大，竟然罩上了太陽，成了血紅之色。第二滴血並沒落地，而是墜入了深谷之中，漸漸的擴散消失。第三滴血被躍起的小豹一口吞下，不著了痕跡。

頭疼的症狀頓時消失不見，頭腦裡混亂的狀態已經平複下來，讓韓楓驚駭的是，頭腦裡無比清晰的，是兩世的記憶，竟然在同一時間軸，從十六歲的那場高燒開始分了開來成為兩條並行——不對，是三條並行的軸跡。

只不過，第三條還沒有前兩條的長?

然而，就那麽一閃，又什麽也不見了。

“你是我見到的，這個世上第三個擁有神通大智慧的人。所見如實，應該是宿命通的果位。”

韓楓對佛學一點兒研究都沒有，就算有也都是在前世那一點點的網絡小說家言，多為杜撰胡編，哪敢和這位多言，只能聽著。

“何為宿命通?”

又為什麽是第三個?

“哦，這個神通境界高低界位無限，你我凡人能知達前生三世，後世三世就了不得了，更不要說與他心通、天眼神通一起能前看五百後視五百年，有它在合著你的那一滴血，我才能幫你梳理了神靈心脈，你啊——是以情障成弊，若來生想修得三界之外，必得破開這個情所困處！”

老僧如自顧自言，“問世間情為何物?哈哈——生死情、離別情、恩愛情、兄妹情、朋友情、苦恨情……凡此重重，莫多是也！”

“老納自明初遁入空門，步走八極，神遊四方，通靈走陰、得窺一絲天道，可惜，終是為情所困，半步佛緣止於這山海之間，匆匆一別六百年前紅粉佳人而不得壽延，長生又有何用?今終得見未來之人，借你一滴神血，就此破絕塵緣，歸去也！”

砰！

一聲悶響之後，寬大的藏僧佛衣一展，向山崖下看不清的天霧之間倒了下去。

嗖——

一道淡黃的光景，就著東方紅日剛好過山巒的光線一起，飛躍而下，追著轉眼就不見了的老僧去了。

轟轟轟……

韓楓的耳朵和眼前似乎得了視聽障一般，完全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什麽，這個世界頓時就變的天旋地轉起來，一下子，人就暈了過去。

不知多久，才悠悠醒來。

柳詩雅一直抬抱著他的頭，十分擔心的看著，護著。

車隊已經在昨天進入了團部所在的唐拉山口營區，而這三天裡，韓楓一直都在昏迷當中，自打那天早上醒過來，柳詩雅就沒能叫醒韓楓，要不是他的呼吸勻稱，只是低燒，有部隊的藥頂著的話，柳詩雅得能急瘋了。

三天，才睜開了眼，她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下了地。

“你，你，終於醒了。”

一滴淚滴進了韓楓睜開的眼。

瞬間，韓楓看到了什麽，似乎又沒看到什麽……她，獨身一人終老?

一頭白，淒涼無比。

眨眼的功夫，這一切又都消失了，不對，一定是幻覺。

“醒了醒了！”

部隊的小衛生兵也在旁邊，高興的奔出去大喊。

“這是哪兒?”

“現在幾點?”

“什麽?”

韓楓聽到自己已經昏迷三天，今天已經是十月七日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耳朵。

“通天寺呢?”

“沒見過，也沒去過啊……”

“雪豹呢?”

雪豹?

柳詩雅暈了！

“已經很久都沒見過雪豹了，

聽說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沒人見過了。”進門的是團裡的醫生，一邊說一邊給韓楓複診。“沒事了，繼續吊兩天水，他高原反應的厲害。”

原來是夢啊……

韓楓努力的尋找通天寺的記憶，卻哪裡還能尋得?可是，夢裡卻又是那麽的清晰。靜空大師的話，更是一字不差的印在腦海裡一樣。

“你說的那個什麽廟啊，大概說的是一百多裡外，那個早在一百多年前荒廢掉的喇嘛廟吧?漢名還真叫通天，只是後來被改過，也沒人記得，我三年前去鎮上遇得一個老藏醫，他告訴我的名字，我才曉得。不過，聽說百多年前那裡一個叫靜空的老法師啊，醫術可好，活人無數，他就養過一隻通體金黃的雪豹，聽說能通靈——哎，這些啊，都是迷信和傳說，那廟都只剩下個地基了。”

越聽越迷糊，韓楓下意識的拿起了右手的無名指。

瞬間，三滴飛血的境景從眼前出現！

可是，手指上半點兒被插過或者出血的痕跡也沒有……

難道，那是夢?

這個夢， 到底是什麽意思?

醒過來的韓楓百思不解。

沒有再吊水，第二天，與柳詩雅一起到八百米外的墳前祭拜了柳連長。

柳詩雅沒有哭。

她站在墳前久久地，久久地，默默的許下了願。

韓楓站在她的身邊，一起。

“萬物皆糞土，紅粉是骷髏。”

“智從天外來，慧自心中出。”

“世間本無我，我在自我在。”

到底是什麽意思，韓楓無從可想，世間本無我?我在自我在?

柳詩雅轉過身來，看著他。

他也看著女孩。

這個正是風華正貌，成熟與青春美合二為一的美。

“我爸說，如果我對哪個男孩動了心，就一定讓他看看。”

柳詩雅鼓起了勇氣，還是說了出來，“現在，他——看完了。”

噗的笑了一下，“他?應該很滿意吧?”

手在尼子大衣的角上來回的搓動了幾下，看著他的眼，說話。

韓楓抓過她的手，“不是應該很滿意，是一定很滿意！”

然後轉過身，說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放心吧！”

心裡在想，不知道這個丫頭的前生是誰，竟是如此的近……不管是誰，如此有緣，那就坦然相繼，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你當著我爸爸的面，抓了我的手，就一輩子不能放開！”

柳詩雅眯著眼睛，笑的可愛，手放松的給他握著。

……

離開團部，一天的時間開車到了雪山城，休息一晚，十月九號與文靜、徐大山等人會合，飛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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