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卡羅教授的論文，在學術界范圍內引起了廣泛的轟動。

　雖然此前人們一直猜測，質量間隙的問題最終會被陸教授解決，但沒想到最終卻是爆了一個大冷門。

　楊米爾斯方程千禧難題的最後一問，竟然被一位牛津大學的教授給解出來了。

　當然，對於布萊恩·卡羅教授的證明宣稱，大家也並沒有感到過度奇怪。畢竟這位理論物理學界的大牛在規范場論這個領域也算是鑽研了二十余年，能夠做出如此重大的突破也無可厚非。

　尤其是前段時間陸教授對楊米爾斯方程通解的求解，對整個物理學界與數學界的啟發都是能夠看得見的。

　一時間，這位布萊恩·卡羅教授和牛津大學在整個理論物理學界都因此而名聲大噪，arxiv上關於楊米爾斯方程質量間隙問題的論文也消匿了許多。

　大家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等待物理學界對這篇論文的態度。

　等待那些權威學者公開發表的意見……

　牛津大學。

　兩側坐落著紅木質書架的書房內，正坐在沙發上接受《自然周刊》專訪的布萊恩·卡羅教授看起來面色紅潤，意氣風發。

　當被問及質量間隙這個困擾理論物理學界數十年的難題時，他輕輕向背後松軟的靠墊靠了下，用遊刃有余的語氣侃侃而談道。

　“質量間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一直以來雖然我們能在物理學實驗以及計算機模擬中觀察到，但卻無法給出一個數學上合理的解釋，也無法定性定量地去理解它存在的理由。這個問題困擾了物理學界半個多世紀，就像是一場馬拉松一樣，直到今天才終於有了結果。”

　《自然周刊》科學人物版面的記者貝琳達手中握著錄音筆，認真問道:“請問您是如何解決它的呢?”

　布萊恩·卡羅風趣地回答道:“你希望我從什麽樣的角度回答這個問題?”

　貝琳達抿嘴微笑道:“為了照顧一般讀者，還希望您能夠用非學術性的語言簡單地談一下您的靈感來源，以及解決問題的思路就好。”

　“我盡量吧，”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布萊恩教授優雅地放下了茶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在此之前我已經就這個問題研究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尤其前段時間在金陵大學大禮堂舉行的報告會，給了我很大的啟發。通過引入l流形的方法，陸教授為我們演示了如何將微分幾何學的方法運用到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的求解中，我認為這對於數學以及物理學都具有相當大的意義。”

　貝琳達問道:“所以您也運用了同樣，或者類似的方法。”

　布萊恩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不過陸教授另辟蹊徑的思路確實給我帶來了一定的啟發。我們都知道，四維規范場論的質量間隙在經典情況下是看不見的，為了證明它我們必須引入非經典的變量變換。因此，我的做法是對整個問題引入了一個時空流形上的標量場，然後用一個並不複雜的方法便解決了這個問題。”

　說到這裡，布萊恩不自覺地翹了翹下巴。

　每當回想起自己當時的機智，他的心中便不禁一陣得意。

　貝琳達莞爾一笑，繼續問:“您會將論文的內容以報告會的形式進行展示嗎?”

　布萊恩教授很紳士地笑了笑，繼續說道:“當然，這是學術界的慣例，任何偉大的發現都必須回應一部分人的問題，就算是愛因斯坦也不例外。我的證明將會在牛津大學的報告廳進行，屆時我會詳細闡述我所運用到的方法，並回答同行的所有問題。”

　貝琳達繼續問:“對於其它物理學家的觀點，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布萊恩教授:“如果他們存在困惑或者質疑，我歡迎他們指出來，雖然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

　貝琳達:“可是根據arxiv上的留言意見來看，陸教授對您的論文似乎持保留觀點。他認為您的論文存在至少三處沒有解釋清楚的地方，而這些存在疑問的地方很有可能產生無法通過簡單地修改進行彌補的缺陷。”

　布萊恩教授皺了皺眉，不過眉頭很快舒展，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陸教授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學者，但學術上並不存在絕對的權威。任何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這包括我，當然也包括他。”

　貝琳達饒有興趣問道:“你的意思是，認為陸教授這回可能錯了?”

　“我沒有這麽說，但你不可否認，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我對自己的論文還是相當有自信的，畢竟再怎麽說我也在這個問題上研究了二十多年，而他開始著手研究這個問題還不到一年，會存在疏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到這裡，布萊恩教授停頓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當然，為了澄清這些誤會，屆時我會向他發去一張邀請函，邀請他前往牛津大學見證這個偉大而光榮的時刻。如果他願意來的話，我會在報告會上回答他的全部疑問。”

　……

　金陵高等研究院。

　院長辦公室，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坐在辦公桌前伏案寫作的陸舟停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向了門口。

　“請進。”

　門開了。

　拿著一本《自然周刊》，羅師兄走了進來。

　“聽說布萊恩教授邀請你去參加他的報告會，”將手中的雜志放在了辦公桌上，羅文軒意外地看著陸舟問道，“你收到他的邀請函了嗎?”

　“嗯，昨天收到的。”陸舟點了下頭。

　羅文軒:“你打算去嗎?”

　陸舟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五年之內我不太方便出國，恐怕沒法赴約。”

　羅文軒:“……那可真是遺憾。”

　他倒也理解陸舟現在的狀況。

　在可控聚變談判結束之前，身為該領域的頂尖學者，無論是出於技術保密還是出於人身安全的考慮，在出入境方面的問題上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麽隨便。

　只能說，有得必有失吧。

　陸舟倒是沒有任何在意，隨口說道:“也沒什麽可以遺憾的，畢竟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會議。”

　那篇論文他一直有在跟進，雖然期間布萊恩教授對那個預印本做過的幾次修改， 但都沒有達到令他滿意地程度。老實說，這次就算有機會能去一趟，他多半也懶得抽空過去。

　畢竟，如果只是為了告訴他錯在哪裡，用郵件就足夠了。

　羅文軒笑著說:“那我替你去一趟好了，等回來記得給我報銷個機票。”

　陸舟莞爾道:“你還缺那點錢?”

　羅文軒擺了下手:“不是缺不缺錢的問題，我可是打算娶老婆的人，能省點還是得省點的。”

　“你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等哪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吧，”陸舟笑著搖了搖頭，從抽屜裡扯出一張憑條，隨手在上面簽了名字，“也別報銷了，直接去財務領五千英鎊差旅費吧。”

　伸手接過了憑條，羅文軒笑著說:“這麽大方?那我可得在英國多玩兩天。”

　“去吧去吧，玩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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