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在含元殿偶遇承啟帝開始說起,江茹的話說得很慢很慢,在這個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錦妃的存在,她隻想多待一會兒。
楚慕寒又何曾不是這樣想呢。
只是在聽了她所說的這些事後他的心情略有些微妙,不知是為錦妃還是為承啟帝,這個人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含元殿呢,又剛好在江茹來打掃的時候,難道是錦妃冥冥中安排了這這一切嗎?
“這麽說來,這些年你一直都潛伏在宮中?”
難怪後來都沒有看到她了,她的功夫比不得清風,婢女的身份又豈能輕易出入宮門的呢,何況她根本不想來出宮來呢。
江茹點了點頭,“是血魅無用,這麽多年一直未能查出有用的線索,血魅愧對於殿下的栽培!”說道這裡她忽而站起身來重重的跪倒在地,“當日是血魅不聽殿下吩咐,耽誤了進宮的時間才害得娘娘枉死,還請殿下責罰。”
他歎了口氣,“江姐姐,你知道你和清風對我來說不是一般的護衛嗎?”
“奴婢……”
“這麽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恨你的。”
他越是這麽說她心中也就越發的愧疚起來,以她的脾氣又如何受得了宮中的束縛,唯一那一次被錦妃派出宮去保護楚慕寒,她貪心在戰場多逗留了一些時日,回來得到的便是錦妃的噩耗,楚慕寒恨她也是應該的,連她自己都無法去原諒自己。
“奴婢知道,娘娘的事都是奴婢的過錯,殿下恨奴婢也是應該的。”
看她這樣,雲驚瀾也覺得怪不忍心的,但她相信楚慕寒,相信他並非是第二個承啟帝,血魅可以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她就不行他會如此狠心,他會這麽說必然還有別的原因吧,她來得晚了點,這些事她未曾參與也不好評價,安靜看著便是了。
楚慕寒卻站起身來有些憤恨的看著她,“當初母妃走了,我深受重傷,清風獨自一人替我擋住了那些明槍暗箭,往昔巴結我的討好我的紛紛離我而去,那時候我又多麽希望江姐姐你能留在我身邊呢?”
看著這張同錦妃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他心裡卻更覺痛苦,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所想的不過是希望她留在他身邊罷了,在他心目中血魅既是他的護衛,也像是她的姐姐,連錦妃也說,他倆都這般像她,說不是一家人倒無人來信,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失蹤了。
他也實在沒有辦法去找她,更何況她身為護衛所要做的便是保護他的安全,那時她舍棄了他便是也說明她是要走了,他不是那種會對別人搖尾乞憐的人,不要他的人他又何必再惦念呢。
但時至今日他才知道,血魅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只是她太愚蠢,她竟妄想憑借一技之力來對抗孫嬪,即便是他,即便是雲驚瀾,廢了這番力氣也未能拿她如何,孫嬪從貴妃之位降為嬪妾,其實非他所為,而是因為李皇后劉妃珍妃何嬪四人之力,加上他先前的推潑助瀾的結果。
她以為孫嬪當真是這麽好對付的?
否則為何當年連錦妃都敗下陣來。
“殿下……”江茹抬起來,她從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聽見他喚她一聲江姐姐,方才雲驚瀾這樣喚她時,她渾身一顫便已有恍惚了,哪怕到他開口她仍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你明白我到底為何恨你了嗎?”
她底下了頭,低聲啜泣起來,大約也是受到這正殿的感染,兩個人在此時皆因錦妃心有悲戚,如今三言兩語間的溫情很容易便戳中了心底隱藏起來的傷口。
雲驚瀾最是受不得這樣的場面連忙起身將她扶了起來,“好在現在也不遲……”
“不,
遲了。”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楚慕寒打斷來,二人抬起頭來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他。“你真是太愚蠢了,父皇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你竟答應留在含元殿,留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以為你成為父皇的妃子就能同孫嬪抗衡了嗎?他如今寵幸於你不過是因對於母妃的愧疚,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掉頭轉向孫嬪,再則如今李皇后沒了,后宮妃子誰不盯著這個後位,你一個小小的美人得寵無疑會她們最好的槍把子,你難道不明白嗎?”
江茹無奈的笑了笑, 這些事她早就考慮到了,但從她決定留在宮裡的那一刻,她就沒有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過,錦妃之事是她心中的一個結,若是不覺得,她這一生都不會安寧,以後的生活她沒有考慮過那麽多。
“那怎麽辦?”倒是雲驚瀾想到了事情的厲害,皺起了眉頭,他們畢竟不能長住於后宮,何況就這幾日他們便要去中州了,若是江茹有個什麽意外誰又能保證她的安危呢?
楚慕寒不語,他沒有料想過江美人便是血魅,現在問他怎麽辦他根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出現,將他原本的計劃都打亂開來。
被擔心的那人卻是滿不在乎,“王爺王妃不用擔心奴婢,我雖然位份不高,但也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自保還不是難事,何況我自然會爭取將陛下留下來的。”
雲驚瀾連忙從衣袖裡摸出幾個藥瓶來,她也沒別的本事,能幫她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江姐姐這些藥你拿著防身。”
“王妃……”她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我差點就忘了王爺的毒也是王妃解的,會醫術也是很正常的。”
“對了,錦妃娘娘她懂醫術嗎?”
江茹點了點頭,雲驚瀾卻毫無意外,畢竟她看到了密室中留有大量醫書,想來錦妃也是懂一些的,畢竟她來自中州這個地方,說到這個事,不知道江茹有沒有聽錦妃說起過什麽事,她又急切的將江茹的手一拉,“雲姐姐你聽過母妃說中州的事嗎?”
“中州?”她詫異的看了雲驚瀾一眼,隨後又看向了楚慕寒,見他點頭才回頭看向了她,看來他是真的的很信任這位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