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帝都的閑言碎語雲驚瀾底下了頭,別說雲府外,如今連這雲府的丫鬟也都是瞧不她的,雲婉鑰不是沒察覺,連帶著對丫鬟們也和善了許多,但這些雲驚瀾卻是莫不關心的。
“雖然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但也不是沒有救,等成婚後,你在湘王府老實本分些,將湘王伺候好了,時間長了,這些事終究也會被人漸漸忘記的,為了你日後的名聲著想,現在不要去惹雲驚瀾,既然她能把你害成這樣,她再有個心思,害得你不能嫁去湘王府那可麻煩了。”
“她敢!”雲婉鑰的氣憤的一說,隨後便得到了孫氏的怒瞪。
“她敢不敢都這麽做過了,你不要太小瞧她了,這丫頭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突然這麽大脾氣起來,連我都摸不到她的門路。”幾次三番她出手都沒能討個好果子吃,孫氏現在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是,女兒明白了。”從前她是不願意,但現在只有嫁給楚子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了,絕對不能再讓雲驚瀾來搗亂了。
雲驚瀾鬱悶的回到冥王府時天已經很晚了,隨便拉了一人打聽才知道這一整天楚慕寒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沒有出來,雲驚瀾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南風走後他的情緒便一直很低落,其實對於他想做什麽她並不是很清楚,他如今有何人支持她也並不清楚。
只是略略感覺到了如今是危機四伏。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幫到過他什麽反倒是他多次幫自己化險為夷。
隔著一道門,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各懷心事。
南風走了,楚慕寒少了一條臂膀,在他走前,楚慕寒終於問出了事實,其實在狩獵那段時間裡他已經有所暗示,可恨那時自己並沒察覺,現在人走了,他也幫不什麽忙了,想到這裡對於南風,楚慕寒還心懷愧疚。
他此番回南潯也是危機四伏,一面擔憂著他的安慰一面又不得不放他回去,心裡的糾結也可想而知了。
至於楚景鑠如今同他也有了隔閡,兩個人在雲驚瀾出現的那一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雖然他相信楚景鑠的心同他是一起的,但眼下兩個人尚沒有利益衝突,如同睿王和翼王一樣,看似交好,一旦危急到自己,對方便是自己首要出去的敵人。
他不太敢將後背讓給楚景鑠。
再然後是景嵩等人,朝野下,黨爭激烈,各派分明,景嵩原本對他也算忠心耿耿,但現在卻因為景瑞雪的事幾次三番找門來,雖然他相信景嵩不會如此拘泥於兒女私情,但畢竟心裡有了一根刺,隔閡必然還是會有的。
想想,其實自己未必楚子晉風光,他娶雲婉鑰心不甘情不願,雲永康雖也沒什麽大本事,但聊勝於無。
最可恨的眼下承啟帝的態度,從前偏愛楚子晉,朝誰人不知,誰又不去討好,現在楚子晉失了寵,看似重用起了自己,但旁人可以傻他卻不能,這些可有可無的安排他自己做得最是清楚。
反倒是那默默無聞的太子,在所有人離開皇宮後,獨自在宮裡撐起了朝綱。
承啟帝病重這些時日,也是太子在代理朝,承啟帝眼看身體漸漸有了起色,卻沒有動過將權利收回來的意思,從前對這個太子承啟帝是漠不關心,但他不顯山不露水,最近的表現可圈可點,皇帝也不是瞎的看不見。
心裡明明已經有了偏頗,若是從前承啟帝因為寵愛孫貴妃,寵愛湘王,重用於他,沒有關心太子,現在湘王失寵,承啟帝能想到的卻是太子,大約在皇帝心目,只有湘王和其他的兒子,湘王不得重用了,這其他兒子裡太子是如此的名正言順,順得幾乎不用他提起。
順得旁人都未能注意到。
所以現在他應該做些什麽呢?
楚慕寒有些迷茫,這樣的時刻他很想去同楚景鑠談談,也更想和雲驚瀾談談,現在還留在他身邊的,唯一能讓他信任的或許只有她了。送走南風後他心裡堵得慌原本是想去找她的,卻被阿悄告知她回雲府了。
午他等了她很久,她也沒能回來吃午膳,想必在紅姨娘身邊的她也是很開心的吧,這些煩心事,說給她聽又能有什麽意義呢。
他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想嘗試去看她喜歡看的醫書,但卻什麽也看不進去,坐在案桌前的楚慕寒有些痛苦的抓住了頭髮,然後摸到了自己臉的面具,雖然在她的調理下,那半張臉已經好了許多,但他不太習慣,大部分是時候還是靠著面具度日。
這是他心裡的一道疤,也是他不願相信她的緣由,他恨這張面具,更恨這面具下的臉,為什麽他沒有在自己最好的時遇她,愛她。
雲驚瀾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卻隻覺得那門縫裡似乎透露出一絲難以抑製的傷心出來,辛夷在身後鼓勵道:“王妃,王爺現在肯定不好受,你去瞧瞧嗎?”
“可是……”
“王爺現在也一定很需要王妃,落葵都能感受得到,王妃一定奴婢還清楚。”
她閉了眼睛,她能感覺到,他在心裡喚過的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瀾兒。
她睜開了眼睛,堅定的朝著書房門口走去。
然而再她即將走近時卻突然從房簷翻身落下一個人影。
是清風。
她忍不住後退兩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讓你守在門口的?”
“是。”面無表情是清風一慣的神情。
“所以他不肯見我?”
“是。”明明也是同一個字,卻讓人更覺寒冷。
“好我明白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他所有的傷心都是和她無關的,她近來心底的糾結和無助也是同他無關的,他現在是煩她了,不想要她了,她又何必自討沒趣的纏過去了。她轉身要走,饒是清風都有些不忍。
“王妃……”
雲驚瀾沒有停下腳步。
“王爺他只是想單獨靜靜,你別多想。”
她扭頭苦笑的對他說:“我知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