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嵩心裡一震,瞬間呆立當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的寶貝女兒啊,從來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無論做什麽都依著她處處為她著想,將她看的自家兒子還重要的女兒啊!
此時此刻竟以這般模樣出現在他眼前,鼻息微弱到幾乎不存在,脈搏也仿佛停止了一樣,如果不是尚在跳動的心臟,他定然會認為女兒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
誰乾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數個類似於這樣的疑問陡然浮現心間,隻覺得呼吸一窒,腦袋裡翁的一聲亂響,眼睛一切仿佛模糊起來,周身哭哭啼啼的聲音聽的他心煩不已,恨不得即刻便衝出去找那幕後之人報仇!
“哭什麽哭,雪兒又不是死了!不準哭!”
猛的一聲傳來,景嵩氣的抖了三抖,聲音凜冽,一出口便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景夫人怔愣一番,看了看怒不可遏的景嵩,漸漸停止哭泣,不過停頓幾秒之後再一次大哭出聲來,撕心裂肺令人心悸,景嵩實在煩悶,隨意叫了一個丫頭出了門去。
為何景瑞雪會變成此種模樣,事情還得從昨天說起。
南崢禁不住楚景鑠命令,愣是忍恨將景瑞雪送了回去。景瑞雪面未曾表露出什麽異常,只是眸種痛苦之色愈發深沉,瞧得下人都不大敢直視她。
最初發覺景瑞雪消失不見的人是景家小兒子景兆良,小孩子心思單純,拿了顆糖丸想與自家姐姐一同分享,不成想找遍房前屋後也不見人影,偏偏景夫人還正巧去了廟裡進香不在府裡,對於小孩子近乎於無理取鬧的執著,景家幾房姨娘也都沒有搭理,兀自乾著自己的事兒,直到景夫人從城西寺廟回來,一家人這才著急起來。
景瑞雪向來性子執拗,指不定又跑去哪裡撒歡,有了次被人打斷胳膊的前車之鑒,眾人皆擔心不已,生怕再出什麽麻煩事兒,景夫人差了十幾個侍衛出去尋找,包括景瑞雪平日裡最喜歡去的茶樓,最喜歡的胭脂鋪子,最喜歡去的各大書齋,本以為她只是貪玩兒,隨意便可以找到,不成想眾人找了半天也不見其蹤影,景夫人愈發焦急,乾脆將所有人都遣出去尋人。
幾十個景府侍衛在帝都的大街小巷裡穿梭尋找,個個急得額頭冒汗,奈何對方似乎偏偏與他們作對一樣,愣是謎似得找不見人影,大家夥兒忙了一下午一無所獲,皆累的夠嗆,便打道回府,以為小姐已經回了府,不料府裡人眼巴巴瞧在門口,哪裡有小姐的影子。
日落西山,晚風帶來幾許令人欣慰的涼意,吹拂著冥王府裡的一切,卻令所有人愈發焦灼起來。
景夫人勃然大怒,將他們趕了出去繼續找人,罵罵咧咧全然不複平日裡溫婉可人的模樣。
直到夜幕降臨,四下裡昏暗一片的時候,眾人才在離尚書府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裡找到了景瑞雪。
仿佛受了什麽刺激一般,景瑞雪神色蒼涼可怖,周身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鬱結之氣,眸子裡沉澱著些許凜寒,微微怔愣著望著虛空,倚靠在灰撲撲的牆壁一動不動,整個人仿佛變了一個似得。
“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呀?!怎麽好端端,竟搞成這般模樣!”
景夫人心疼至極,情緒很是激動,無法抑製的前詢問,卻因為一不留神碰到她受傷的手臂而引得對方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發現她身體異樣,連忙請了大夫來診療。
奈何她再怎麽盤問,這孩子也是一聲不吭的坐著,目視前方,眸沒有一絲像樣的光亮,如同被人抽空了靈魂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令人驚駭,強烈的不安感襲來,景夫人忍不住痛哭出聲,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夫為景瑞雪瞧了胳膊,女子全程配合,卻仍舊擺著一副心如死灰的臉孔,隻呆呆的望向不知何處的虛空,似乎在思考著另外一個她認為極其重要的問題,所有人的叫喊詢問安慰皆不應聲,沉默著詭異著!
“娘,我想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吧,女兒沒事!”
這是她回來這麽長時間裡說的頭一句話,景夫人大喜過望,以為她這是想通了,連忙拋出一大堆問題給她,奈何景瑞雪異常頑固,死命撐著不願開口多說一句話,景夫人傷心至極,也想給景瑞雪一個獨立思考的空間,一邊抹著眼淚走了出去。
想著女兒大半天沒吃東西該是餓了,景夫人特意差人熬了一碗眼窩送了過去,不成想丫頭眼前所見卻是將所有人的心臟都狠狠擰了一把。
昏暗的房間裡,女子懸在半空, 腳下凳子已然踢向一邊,丫頭驚懼萬分,連滾帶爬去叫了人來將景瑞雪救了下來,也不知道已經掛在白綾多久,總而言之直到第二日早也不見醒來。
這可愁懷了景夫人,為將景瑞雪從生死關頭解救回來,愣是親自去了宮找來太醫細細查看,結果老頭兒查看了半天,隨意寫下一個方子便施施然走掉,告訴他們心病還須心藥醫,眾人不知所雲,也沒有往別處起思考。
倘若沒有記錯的話,這種事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經歷過,大多數人對景瑞雪突然的過激行為感到深深地不解,像她這樣一個集美貌與才華與家室共和一體的女子,怎麽可能乾出這種事?!
“造孽呀,這可真是造孽呀,雪兒也不知道到底招誰惹誰了,往日裡雖說放縱任性些,也不至於闖下更為嚴重的禍事,不成想今日竟給人打成這樣,難不成那對方是活的膩歪了,要是給我抓住,非得讓他千倍萬倍的還回來不可!”
景瑞雪面色蒼白無力,氣息已經很微弱,喂下去的藥皆說著唇角流了出來,顯然她並不想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又是什麽樣的挫折與打擊,能讓一個向來清高目無人的景瑞雪這般畏懼,難道他還是銅牆鐵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