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聽聞此言,頭腦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女子失貞乃是大忌,如果傳了出去,這景瑞雪的下半輩子豈不是盡毀?
景夫人忽然驚慌失措,隻感覺腦天昏地轉,腳下一個不慎,便已然昏了過去。在場的諸位侍女小斯旋即大亂,已經紛紛湧前來,眾人七手八腳的要將景夫人抬起來。而景夫人的貼身嬤嬤,當機立斷掐去景夫人的人,試圖以此法子喚醒景夫人。
景瑞雪見自己母親昏了過去,只是眼神一閃,雖然她也想前去,可是架不住眾人已經抬起景夫人,便要抬回房間。只見那嬤嬤一聲令下:“速速去找大夫!”
自有伶俐的丫鬟去了。景瑞雪面色有些複雜,只是抿著嘴不語。她知道方才那一番話,說的有些驚世駭俗,不是一個母親能夠接受的。可是她膽敢這樣說出來,便已經是做足了準備。不管她母親醒來會如何,亦不管她父親知曉了又會怎樣,她既已經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將出來,便是告訴諸人,此事沒有旋圜的余地了。
在場之人除了景瑞雪和那被打之人,兼之被景瑞雪控制卻楞在原地拿鞭子的人除外,其余下地皆是跑去景夫人身邊,各個神情失色。這些下人們不管是心裡抑或動作都慌張已極,卻只聽景瑞雪淡淡地說了一聲:“將夫人扶回房間去。”
諸人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旋即七手八腳的便將夫人抬回臥室裡去,並又催促人請大夫速速過來。不過這一切還需等景尚書回來方做定奪。
適才那熱鬧的場面,眼下也落得淒涼冷靜,隻余著這景瑞雪和被打的沉舟。她被打的渾身疼痛不敢亂動,也只能用雙眸注視著景瑞雪,那眼神似乎無聲便說了一切。
然而景瑞雪只是淡然的看著這眼前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太多慌張,也沒有太多的舉動,好像自己是個局外人,好像與自己並無太大乾系,沒大所謂的模樣。
她到底是因為一回的事情,打磨的不像自己了。
景瑞雪掃過沉舟渾身體無完膚的模樣,沉舟卻張口問她:“為什麽要幫我?”景瑞雪並不答話,隻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卻回頭回了院子。
沉舟驚訝地瞧著景瑞雪,琢磨不透這景瑞雪到底是何意思。她為什麽要幫自己,是欺負夠自己了?她景瑞雪還有這麽偉大的一面?還是景瑞雪她真的變了?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府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給她創造了逃跑的時機。
事情自是瞞不過方才回府的景尚書。
這時景夫人方從從昏厥清醒過來,她身為烏泱泱地圍了一圈人,一見她醒了,各個湧前去查看。而此刻景尚書剛進屋子便見諸多下人圍在床前,他面色隱隱有著怒氣,只見眾人已經讓出一條道來。
景夫人紅著眼圈,一時控制不住,只是瞧著景尚書怔怔落下淚來,景尚書已經攬她入懷,語氣平穩到竟也聽不出任何意思,“瑞雪的事兒我知道了,你且放心是。”
景夫人卻只是心痛到了極處,她素來了解自家女兒的性子,今日一瞧,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而她說出的話,更加讓人痛心疾首,她算在如何愛慕魏王……也不至獻身給他!
景尚書安撫了一會,又叫下人好生照料。便緘默著走出了屋子,方至門外之時,終是遏製不住怒氣,問那門外等候的小斯:“小姐在哪?!”
“眼下還在院子!”
他怒氣衝衝地走向景瑞雪的房間,準備好好和她理論一翻,若是他女兒真的受到什麽不可直言的委屈,自己定不會讓女兒咽下這恥辱。
而此時景瑞雪面無表情的坐在床,那神態似乎便早料到了這一切,她眸無色無神,仿佛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門被推開,面無表情的景尚書映入眼簾,見景瑞雪只是怔怔的坐在那,便壓住怒火,說:“今日發生的事情可都屬實?”他以為景瑞雪會給自己解釋一番,抑或宣泄情緒,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景瑞雪竟是連瞧他都不多瞧一眼,神情冷漠愛理不理地回了一個“嗯”。
景尚書被氣的直喘粗氣,忽見他大步走進,抬手便是一掌,對著景瑞雪怒喝:“逆女!從前過於放縱你了,眼下竟敢將你母親氣到昏厥,你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說著便又要一掌落下。
然而景瑞雪竟是分毫動容亦沒有,反倒隻管冷笑:“以後我的事情不用家裡管。”景尚書那手停在半空,眼睛竟也微微的紅了。
他知道情字傷人,可卻不知道素來矜貴的愛女,竟也會變成這樣。
景尚書忽然放下手來,他神態有些頹敗,並不似官場失意的萎靡,那種頹廢,直如一夜忽老十歲。
“你這個不孝子!”景尚書聲色暗啞,那年近四十歲的臉面,竟也微微顫抖起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這樣子,是做給誰看?除了你父母,又有誰會真的心疼你?”他言盡於此,因還記掛著景夫人,便離去。
景瑞雪默默坐在床,神情冷漠,美麗的臉蛋變得蒼白如紙,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波動,那曾一度熠熠生輝眼睛亦變得越發空洞。
她能變成這樣大約是因為雲驚瀾,她突然攥緊雙手,眸凝睇,眼神盡是無聲的憤怒。
她恨雲驚瀾,她現在恨極了她。她雲驚瀾不守婦道,勾引魏王,還使得魏王為她神魂顛倒!她為什麽不去死?!
窗外颯遝涼風卻敵不過這心的淒涼,她發了狂一樣的掐著手心,面色陰沉到猙獰。
她景瑞雪想要的到的東西必須得到,不管用什麽法子。此刻她的表情冷的嚇人,嘴角也被自己咬的泛紅。她卻詭譎般的勾起嘴角,卻因面容慘白,這模樣反倒有些瘮人。
窗外微風颯遝,帶了幾分涼意,想必過不了多久,秋天要來了。
她計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