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失血過多的話,那還好恢復著,剛好奴婢房裡有溫補的藥物,本來想著為柳側妃補身體的,不過此時看來是用不著了,奴婢這派人去煎藥,不出半個時辰能服用。 ”
眼睛一陣疼痛,周身灼熱感莫名其妙將她圍繞,雲驚瀾蹙眉,胃裡一陣惡心,好在她直愣愣躺著,倒也不用擔心會忍耐不住嘔吐。
柳如意猙獰的眉眼一直在眼前閃現,恍恍惚惚似乎能夠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咒罵聲,第一次,她的毒害了人。
不,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楚慕寒隱隱浮現著狠戾冷酷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刺向她的心臟,毫不意外的,一股難以名狀的苦痛蔓延開來,她不知道楚慕寒為何要這樣做,她只知道,楚慕寒借著她的手,殺了一個她並不願意殺害的女子。
她從遙遠的現代來到這裡,所遇到的人唯有楚慕寒給予她最多溫暖,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強大護翼,終日沉醉在他為她所建造的安樂窩裡,不懂事故,不知人心險惡,更不清楚他為護她周全都付出了哪些代價!
這樣的感覺令她不安!
一股駭人的苦澀流淌入口,熟悉的味道彌漫開來,雲驚瀾意識雖然未曾恢復,但卻知曉來人是誰,下意識的抗拒了幾分,溫濕的汁液瞬間流進脖頸,縱然在昏迷,她也習慣這樣倔強。
楚慕寒微微喟歎一聲,轉身拿過綿軟毛巾,輕輕拉開她的領口替她擦拭髒汙,不成想後者輕輕偏過頭,楚慕寒神色怔愣,似乎已經知曉對方對他的排斥之意來自哪裡。
“你這女人,較真兒起來倒是厲害的很,這藥可是本王親自幫你熬製的,你若不喝,可只能倒掉了,唉,一天到晚知道給本王添堵!”
沉沉浮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迷迷糊糊間感覺到那人無端的傷感,雲驚瀾心有不忍,但卻還是未曾睜眼瞧他,莫名其妙竟淌下淚來。
楚慕寒心一痛,究竟是傷害到她了!
猛的喝了一大口藥汁,苦澀的味道瞬間襲來,楚慕寒眉頭緊蹙,繼而俯身閉眼,不假思索的對她嬌軟的唇,將口酸苦渡給她,同時也逼的她同他一起飲下這杯苦酒!
妙的感覺瞬間浮心頭,雲驚瀾腦子“嗡”的一聲凌亂不堪,千萬隻螞蟻在心攀爬的觸覺,隻覺得口間苦澀之意愈發濃烈,唇不由自主的微張,直到那一大口異常苦楚的汁液流淌入胃裡。
一如既往地溫柔將楚慕寒籠罩,他的動作略微帶有幾分粗暴,而後卻忍不住溫和起來,忍不住流連,忍不住心悸動,卻又難過著懊悔著,自己陷入自己編織的牢籠。
再不能假裝什麽,雲驚瀾睜眼看他,兩人之間的氣氛頭一回這樣無奈又尷尬。
楚慕寒端著玉碗的手怔愣在空不知所措,整個人仿佛已經傻了幾分,隻一雙眼眸強自壓抑著濃烈的情感,滔滔不絕又細水長流。
四目相對之時,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裡面看到了痛苦與無奈。
兩人分明已經經歷了這麽多,卻仍然不能坦誠布公的吐露心扉麽?自然不是這個道理,楚慕寒的愛是守護,他願將他所有的一切用來保護她,護她周全,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全無底線的縱容寵溺,所以他不願意讓她參與到他所做的事情來,怕她畏懼怕她後悔,更怕他自己會毀了她最珍貴的純白。
雲驚瀾一直處於他的羽翼之下未曾獨立面對過風風雨雨,對他的愛也只是未經感情事事的女子對初出茅廬的少年那樣的崇拜喜愛,兩人身世不同經歷不同,能走在一起並且互相愛慕,全然靠的是天垂憐!
夜幕悄然來臨,昏暗的屋子裡寂靜無聲,兩人於暗色對望,明明近在咫尺,卻如同間隔了萬水千山的距離,呼吸相近卻又有著無可奈何的疏離。
“這藥挺苦的,要不要吃一顆蜜餞!”
一句話打破沉默,楚慕寒輕輕將玉碗擱置在一旁,而後繼續盯著雲驚瀾,冷不防冒出這麽一句來,後者卻不為所動,偏轉過頭直直看著頭頂空的天花板,雙目無神。
見她無動於衷,楚慕寒也不惱,仿佛自嘲一樣苦笑一聲,拿過一顆蜜餞自言自語道:
“難不成非要本王用那樣下作的手段你才肯配合麽?”
微微帶有一絲笑意,言語卻戲謔著令人惱怒,罕有的風流之態盡顯,雖然如他所說一樣下作,卻莫名其妙令人心悸動,雲驚瀾臉一熱,刹那間惱羞成怒,翻了個身背對向他。
瞧這架勢顯然不打算理他了。
楚慕寒無語凝噎哭笑不得,這女人倔強起來還真是可怕,任憑他怎樣哄騙是無濟於事,看來這件事著實是不能善了了。
那柳如意本是楚子晉通過種種途徑安插在端王身邊的細作,專門擅長取悅男人,並將他牢牢掌控在手心裡, 楚子晉之前一直有一個神秘的隊伍,專門用來訓練這種女子的,現在看來,這柳如意恐怕是其發展的最好的一個。
之前楚慕寒還特意查探過這個組織,不料楚子晉隱藏太深,縱然他派出心腹重重追查,仍然不得半點頭緒,索性也不查了,不成想竟鬧出這樣的事兒來,可謂是嚴重失策。
沉默片刻,楚慕寒輕歎一聲出了門去,腳步聲放的極輕,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響,雲驚瀾也配合的很,不曾過問一句,屋子裡光線昏暗,雲驚瀾也累的很了,硬撐了片刻便昏昏欲睡起來。
“王兄這要走麽,嫂嫂她身體如何?”
楚慕寒差清風茯苓他們歸置好一輛馬車,好巧不巧在前廳碰了李玟玉。
半日前的紛繁熱鬧猶在耳畔響徹,這會兒卻已經回歸最簡單的寂靜無聲,整個端王府裡肅靜一片,倒與冥王府一貫的風格有幾分相似。
“天色已晚,此時此刻已經不便攪擾,今日多謝弟妹襄助,日後還有仰仗之處,還望弟妹初心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