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悄頗為感激的看了雲驚瀾幾眼,待情緒穩定了一下,才迫不及待開口道:
“主子,王爺他!”
“他怎樣,你快說!”
雲驚瀾心神一震,下意識的提高了聲音,整個人的神經線已經繃緊,周身氣血停滯,一瞬間的靜止過後,她終於聽到阿悄喜悅的聲音:
“王爺回來了!”
笑魘如花,她的臉有著妙齡少女特有的靚麗光彩,聲線輕靈甜美,笑起來的樣子也十分引人注意,奈何雲驚瀾卻沒有看向她,而且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他一身風塵仆仆,此時此刻站在門外,滿臉倦容,周身下一片凌亂,全然沒有之前英俊瀟灑的卓然氣度,然而縱使這樣,她的心還是一瞬間融化。
阿悄很識趣的悄然退下,唇角處的笑意始終沒有退卻。
“本王夢見瀾兒在等我,便一路飛奔回來,此時正疲倦不堪,難不成瀾兒你準備這樣傻傻站著不成?!”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一如既往的低沉又帶有幾分戲謔,發絲凌亂著胡亂披散在肩頭,不過一天時間,臉已經布滿滄桑,眼睛略微腫脹著,雖然強自忍耐,但肩膀處還是隱隱冒出幾分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去哪兒了!”
雲驚瀾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嘩嘩落下,一股腦撲了去將他抱住,絲絲寒意透過衣料襲來,他的身沒有一絲溫度,連向來溫暖滾燙的胸膛也被寒冰包裹侵襲,身體溫度低的嚇人。
時光流轉回昨夜的寧州嘉行樓,楚慕寒與南風暢飲盡興之際,心卻隱隱不安,思念的苦水泛濫,雖然只有一日未見,那女人卻仿佛已經遠離他數年一樣,當時他正直酣暢淋漓,酒意正濃,周身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心裡思緒卻無聲無息的火燒火燎,縱然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她,也無法遏止住心底最渴慕的念想。
清風幾乎沒有來得及攔住,他便已經翻身馬,一路飛奔,從寧州酒樓到帝都冥王府,尋常怎麽說也得兩三天功夫,他卻在一天一夜以內接連跑了兩趟,累得馬兒都要斷了氣。
“瀾兒,本王,本王有些難受,可能不能抱著你了!”
她紅腫著眼睛朝她飛奔過來的時候,楚慕寒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已經亮了,一瞬間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然而下一秒,他卻感覺不妙!
喝酒本傷身,更何況在醉酒的狀況下夜奔,再加之前受過的箭傷,幾重打擊之下他的身體幾乎已經支持不住,此時此刻能強撐著與她說話已經是極其不易。
雲驚瀾大驚失色,正預備著問他哪裡不舒服,眼前之人卻已經陡然滑下。
“來人啊!”
劇烈的驚叫聲響徹在王府,不過片刻時間,所有人都已經聚集過來,皆神色倉皇,清風最為明顯,一張臉近乎僵硬,這樣直愣愣看著床躺著的主子,喜怒不辯。
“王妃,要不要屬下前去請蘇大夫來?”
清風性子耿直,說話也較為直截了當些,往日裡都是蘇太醫照料楚慕寒的身體,自然第一個便想到他,然而雲驚瀾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眉頭緊蹙著忙前忙後,幾個丫頭在一旁乾著急卻幾乎幫不忙,屋子裡寂靜一片,氣氛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眼見這種情形,清風也不再多言,隻默默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雲驚瀾此時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能牽動他的心弦,屏息靜候,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雲驚瀾的眉一直皺著,臉色也是出的差,眼睛裡布滿血絲,但她處理起他的傷口來卻是一絲不苟小心翼翼,動作輕柔至極,生怕一不留神弄疼了他。
楚慕寒的淺傷口並不是很深,應該在受傷的時候已經略微處理過,血已經止住,但他卻沒有顧及到這看似不大的傷口強自飲酒直到酣暢,經過一夜的奔波疲累,傷口已然惡化的厲害,周邊濃血凜冽,黑色的血液流淌出來觸目驚心,在場之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雲驚瀾壓抑著心難受,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傷口處,但眼淚卻無法抑製,臉胸前已經濕了一片,鼻子裡酸澀至極,眼前時不時要模糊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淚腺會如此發達,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
調藥的過程較緩慢,而換藥較快一些,一層層紗布裹緊之後,她的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面頰,這才發現他的臉已經滾燙,額頭大汗淋漓,整個人如同水裡打撈出來的一樣。
嘴唇青的發紫,面是一片蒼白,縱然他體內氣血翻湧,滾燙至極,他的臉卻不見絲毫漲紅的痕跡。
“王爺這是怎麽回事啊?才一日未見,竟成了這副模樣,怪不得主子驚懼憂心呢?”
幾個丫頭早早被趕了出去,眾人皆擔心的很,房門卻禁閉著不能踏進去半步,只能眼巴巴在門口侯著,阿悄乾脆蹲下身找了很枝條在地面畫呀畫的,其他四人則站在屋簷下憂心如焚,似乎除了等待便沒有別的辦法。
紫苑一臉茫然不解,一邊開口一邊又向屋子裡瞟了一眼,卻只見到雲驚瀾單薄纖瘦的背影,突然間心底裡冒出幾分心疼來,聲音也變得沉悶起來。
“不知道啊,昨天兩人還是一同回來的,不成想到了府裡卻不見王爺的蹤影,還以為他去了端王府商量對策,不成想竟搞成這副樣子,怪不得主子昨日一直心神不寧!”
落葵繼而接話道,眉宇間焦慮不安,她們幾人與雲驚瀾相處的時日並不算很長,卻已經互相當作親人對待,此時瞧她面容憔悴,自然也跟著雲驚瀾難受的很。
“茯苓!”
屋子裡突然間傳出雲驚瀾熟悉的聲音,被叫到的茯苓受寵若驚,不等雲驚瀾說清楚為何,下一秒她已經迅速衝了進去。
“拿刀來!”
言簡意賅,開門見山!
茯苓著實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怔愣在原地,面色倉皇失措,全然不知雲驚瀾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