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串的事情下來,承啟帝原本提早前往南苑的計劃便擱置了,此番最為欣慰當然自是李皇后,見承啟帝不再著急,她倒是慢吞吞的又將原本要帶的東西添了一些,她這個皇后既不得皇帝的寵愛,如今也只能在這些細微的事體現自己的身份了。
孫貴妃複寵的消息在她同雲驚瀾談過後似也不那麽難受了,但她釋懷了宮裡其他人卻沒有,原本孫貴妃失寵,皇后又不得皇帝心,雖沒有個別突出的,但雨露均沾之下后宮也是使出渾身解數來討承啟帝的歡喜。
最終卻功虧一簣。
年輕的美貌的在孫貴妃之的不在少數,但為什麽偏偏是她,一個進宮二十多年,卻獨寵半生的人。
皇后甘心,她們卻不能甘心。
李皇后安靜本分的做著皇家狩獵的準備,后宮的這些個暗潮洶湧她也並非看不透,孫貴妃是完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李皇后卻不一樣,她不僅放在了眼裡,還放在了心裡,坐山觀虎鬥,豈不是美哉。
繡著絹帕子的李皇后像是想到什麽好笑之事,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雲驚瀾有點呆呆的看著她,從前覺得李皇后病怏怏的不算美,如今這一笑倒有些勾人心魄,她趴在了桌偏著頭看她:“娘娘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了嗎?”
因怕李皇后心情不好,她又得過皇帝的特赦,進宮的次數自是頻繁了些。李皇后放下手的刺繡,起身來領著她走到窗邊,而後才將手指向窗外的一大片薔薇花,“薔薇雖然美,但帶了刺,刺傷人終究是要被人折斷的。”
雲驚瀾聽不懂她這話裡的意思,但李皇后總不會無端來誇一誇薔薇花吧,她似懂非懂的點頭:“是啊我較喜歡秋菊。”說著她看向了一旁開得零零散散的金盞菊,不僅好看大氣,還可以入藥喝泡菜,好看又好用,帶刺的薔薇實用了多了。
李皇后知道她沒聽懂,但卻也順口接話道:“芙蓉同薔薇爭豔,又有多少人注意到秋菊呢?”話說到這裡,她的眼神略微暗淡了些。
雲驚瀾笑道:“我注意到了呀。”
“所以你才和那些人不一樣。”李皇后松了手重新走到了塌前,將那繡了一半的絲絹拾了起來,“馬要出發去南苑了,你準備好了嗎?”
聞言雲驚瀾有些頹廢的往她身旁一坐:“娘娘怎麽你也提這事。”
“還有誰提了?”
“王爺呀,他天天提醒我要小心,好似我是個廢人一樣。”
李皇后頓了頓,此去南苑自然是凶險非常,特別是她,楚慕寒的擔心也非空穴來風,但看雲驚瀾這語氣好像是有點不耐煩了,她便出言提醒道:“冥王說得不錯,你還是小心些,有些人恐怕不會安分。”
雲驚瀾凝神聚氣,她當然沒有忽視那些人,但如果每天都這樣緊繃著,那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瀾兒知道,娘娘也是要保護好自己。”
李皇后無奈笑笑,看她體弱多病真當她很弱嗎?可不要忘了,她做這個皇后也是這麽多年了,哪怕是一個如此得寵的孫貴妃也未曾從她這裡取得半點好,她自有一套保護自己的方式。
終於,南苑之行拉開了序幕,平日裡皇帝後妃深處后宮,百姓們難得一見,如今終於得見天子顏面自然是激動無。這日帝都的街頭巷尾人山人海,承啟帝坐在轎輿之,聽得到外面的人聲鼎沸,便想撩開車簾同百姓打招呼,李皇后連忙想阻攔。
她從出宮起,便像個炸毛的刺蝟,做什麽都像是有人要來刺殺他們一般,承啟帝覺得無趣得很,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孫貴妃興致勃勃的同他一起將窗戶打開,伸手向大街的百姓示意,這最近的見到皇帝的人捂住胸口放聲尖叫起來。
吵得人有些煩躁。
李皇后皺起了眉,顯然不願與孫貴妃同流合汙,她身為一國之母,自應有自己的風范,承啟帝抿著嘴看著正襟危坐的李皇后,這是她不孫貴妃的地方了,皇家狩獵說到底也不過是給皇帝玩賞的活動,她卻這般正經,無趣得很。
再一低頭,迎的確是孫貴妃興奮的笑臉,承啟帝十分的滿意,還是孫貴妃懂得他的心裡。於是便稍微挪了些位置,讓她與自己平起平坐向天月的百姓打招呼。
百姓分不清誰是貴妃,誰是皇后,這廂還以為與皇帝同坐的便是皇后,當下皇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的話便喊了出來。
孫貴妃窩進了承啟帝的懷裡嬌笑道:“看來百姓是把臣妾當成姐姐了呢。”
若是平時孫貴妃這話自是大不敬的,但今日,承啟帝覺得她只是出於玩樂之詞,並未放在心多想,便也沒有糾正她此番說詞。
帝都熱鬧,正是因為這熱鬧反倒讓隨侍的禁軍打起了十二萬心的警惕,好在這條受到百姓擁護的街道順利的走到了盡頭,護衛正要松一口氣,卻又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了幾個男男女女女。
護衛紛紛舉劍凶神惡煞的便要護駕,那其小的一位嚇得腿一軟,當下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當然這些個男男女女,其實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護衛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此舉不過是條件反射一般要保護帝後的安全。
聽到這聲大哭,沉浸在歡愉的承啟帝還是受了打擾,他皺眉從轎輿外同人呵斥道:“何事?”
領頭禁軍人當即跑到了最前方,見了這幾人也沒瞧見過所以然,是走錯路撞了?便問:“來者何人?為何阻撓聖駕?”
其一位老者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眯著眼似乎想看清轎輿的人:“那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嗎?”
護衛也不想同他過多糾纏:“既然知道是陛下還不快讓開。”
老者拉著了一旁的女子和孩子連忙跪倒在了地大聲喊道:“陛下,草民有冤啊!”
居然雖然有些遠,但這老爺子聲音卻是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