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空氣似乎凝固了起來,雲驚瀾一顆心砰砰直跳,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宛如夜空最亮的星辰。
“不妥,皇后賞賜之物理應好好供存著才是,這次宴會非同小可,不能失了分寸讓人笑話,雖然時間緊迫,但好好趕製還是行得通的。”
楚慕寒眉眼帶笑,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眼神裡滿是寵溺。
瞧這架勢,理應是非作不可了,雲驚瀾嗟歎一聲,滿臉黑線,突然間似想起什麽一般,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又即刻換了一副眉眼,莞爾一笑道:
“既然王爺心意已決,賤妾也不好拂了您的興致,這次便算作最後一次,日後不必再這樣,如何?”
雲驚瀾咽了口唾沫,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本來想問他臉的印痕是怎樣消失的,但看著他深邃烏黑的眼眸,不知怎麽的竟轉了話鋒。
“不妥,王妃眼光太差,白瞎了這副姣好容顏,本王實在不放心,況且再過幾日便要迎接南潯使團,倘若門面不應景,丟的可是我啟月國的臉!”
說來說去是嫌棄她太土嘍!
雲驚瀾一張老臉瞬間變黑,倘若沒有聽錯的話,不遠處站立著的那幾個看似一臉冷漠實則已經笑掉大牙的的丫頭此時此刻再也無法忍受,皆嗤嗤笑出聲來。
這裁縫果然名不虛傳,挑剔程度一點也不從前那個民間專為有緣人裁剪衣物的老者低,雲驚瀾畏畏縮縮的僵直著身體,任憑他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好在她身量高挑纖瘦,作起衣物來也較為容易,師傅忙活了一陣便收了工具,轉而又問了雲驚瀾幾個問題,挑了些許花樣便不再搭理她。
楚慕寒近幾天著實忙碌的很,剛剛那會兒空也是他忙裡偷閑偷出的,短短一盞茶時間過後便又沒了蹤影,雲驚瀾納悶的很,不僅楚慕寒找不見,連時常在府內照應的清風也沒不見人影,一件幾天時間都是如此,算算日子,離使團到來的時間也七八日了。
皇帝將接見使團的事宜交托給楚慕寒和楚景鑠兩人,其實這些天兩人各懷心事忙碌著直到前幾日才開始準備,為保證安全起見,楚慕寒將驛館安排在帝都最為繁華的成京路,周圍大都是些尋常富商府邸,避免了無事生非的人前去滋擾。
弟兄兩人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情,默契是有的,奈何心裡的結同樣深深種下,縱使前塵往事已然被風吹散,那些曾經溫暖過彼此的歲月依舊停留心底,許久乃至永遠都不會輕易被抹去。
楚景鑠自小便跟在楚慕寒身邊共事,做事風格也頗與他相似,雷厲風行又不失細致精益求精,兩人配合也出的默契,原本需要許久才能搞定的繁瑣事務,兩人經手之下不過成十天便已經差不多。
八月二日,南潯使團便會進入帝都宮城,到時候太子殿下會同百官一起迎接,待跪拜過皇帝之後,便由楚景鑠親自帶領他們,並將其安置在事先預備好的驛館,吃穿用度全都有專人打理,一切照著他們在南潯的規程制度來,隔日,宮城之將會舉行盛大的接風儀式。
南潯國雖為附屬小國,但經過近幾年勵精圖治已經壯大了許多,啟月國自然應該以更好更高的禮儀進行歡迎,以促進兩國長久的友好關系。
關於使臣迎接待客這件事,承啟帝曾經特意召弟兄二人商議過,楚景鑠主張以大國之禮進行,而楚慕寒則持相反的意見,南潯雖日益強大,但究其根本也是啟月國的附庸,倘若禮數太過,難保他們不會因此而心生他意,弄不好會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承啟帝也更加讚同楚慕寒的觀點一些,帝王心深不可測,也許三兩句話的事情便會將其惹惱,再想贏回榮寵便不會那麽容易,楚慕寒自然知曉這個道理,從前湘王爺在這方面下的功夫可不少,會做事,會說話方能使得龍心大悅,楚慕寒這方面功夫還有待改進,不過目前這種樣子已然很好。
迎接禮儀之後,使團會在帝都停留一月,進行各方面的交流,南風曾通信給楚慕寒,告知他國主本意想為南崢公主挑選意的駙馬,這件事只有楚慕寒一人知曉,所以這引薦人才的重任便交托給他了,楚慕寒自然未曾推脫,將此事攬下。
自從那日在沉香榭稍坐片刻之後,楚慕寒再也沒有出現在雲驚瀾面前過,也不知到底在忙些什麽。
七月二十六日清晨,雲驚瀾正晨起梳妝,對鏡描眉十分愜意,身旁阿悄悶著腦袋為她梳理青絲,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暖風自門外吹來,悠悠的蘭花香彌漫,雲驚瀾心情舒爽,帶著幾個丫頭去看了看新衣服的進展狀況,多加讚歎了一番後又出了府門直奔蘭若軒而去。
縱然那蘭若軒為湘王旗下產業,但之前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後, 那些奴才便不敢再為難她們,每次前去必然恭謙有禮,雲驚瀾倒是不在意那些虛的,她是要去尋藥的。
陽光正好,雖然微微有些燥熱,好在乘著轎子徐緩前行,也沒有那麽濃烈的熱意,正是日三竿的時辰,街行人熙熙攘攘,瞧見如此氣派的馬車,自然紛紛避讓,寬闊道路車馬緩行,整個街頭熹微閃現很是愜意。
蘭若軒在前方街口,轉個彎便到了,雲驚瀾尋了個不大明顯的位置命車夫停下車馬,又戴青白面紗將一張俊臉擋了大半,這才帶著幾個丫頭進了藥坊。
次那件事以後,景瑞雪便被尚書大人關在府裡愣是悶了十幾天,雖說她心緒不佳也不想出門晃悠,但天性乖張的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這般待遇,這幾日實在心煩意亂,便偷偷摸摸喬裝打扮翻出了府門溜達,一來二去便被景嵩發現,好生責備了一番以後便不再搭理,隻叫她收斂些動作,莫要再做出些糊塗事來。
景瑞雪自然知曉父親的意思,楚景鑠的那這話已經如同尖利的刺一樣深深扎進她的心口,這些日子她勉力將自己的心緒打理收拾,奈何情根深種難以自拔,除了借酒澆愁以外似乎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