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傲晴瞪了蘇錦伯一眼,恨不得拿膠帶把他的嘴給封上。
蘇錦伯涼涼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慕傲晴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緩緩的推開門,一眼望過去,褚梓銘穿著病號服靠在床頭,一手舉著文件,一手埋在被子裡面,嘴裡還和正在給他檢查的褚梓禾說這話。
聽到門的聲音,以為是傅秘書回來了,男人只是淡淡的說,“傅秘書,你把這幾合同帶回去。”
他的嗓音比平時更加沙啞,但是依然是屬於沉重的那一種。
慕傲晴站在門口的位置,怔怔的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她還沒有關門,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坐在外面的兩個男人。
鄭啟南說:人沒死,還有口氣。
蘇錦伯說的比他還邪乎。
她真是信了那兩個人的邪!
有生氣,有自嘲,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慶幸。
在路上的時候,她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來來回回的繞:如果他有事,她要怎麽辦……
沒有得到回答,褚梓銘皺著眉抬起頭看了過去,進入視線的不是傅秘書。
不是說了別告訴她,是誰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慕傲晴藏起了所有的情緒,緊緊攥著包帶的手指慢慢放松,“你到底有沒有事情?”
“你看我像是有事情的麽?”
“哦,那是我搞錯了,”慕傲晴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轉身,準備離開,“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所有的擔心的和恐懼,都抵不過他的平安。
“小晴,既然來了,就過來陪陪我,”褚梓銘看著女人的背影,眉目平和,一字一頓的說了三個字,“陪陪我。”
聞言,慕傲晴的腳就像是黏在地板上了一樣,一步都邁不開。
他雖然看著沒什麽大問題,但既然能躺在病床上,就不會只是皮外傷。
她轉過身,眼睛逐漸的紅了起來。
慕傲晴閉了閉眼,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敗給他,只是一句話而已,她剛剛硬起來的心就被軟化了。
說到底,也是心裡不想走,如果她真的不想管,他就是把她綁在這裡,也沒有任何用。
轉過身,慢慢走到病床旁邊,抿了抿唇,低聲問道,“怎麽開車的?那麽不小心?”
這樣軟聲細語的關心,才是真的她。
褚梓銘很想抱抱她,但是身上的傷不允許他這麽做,放下手機,握住她冰涼的手。
眸色溫和繾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安撫道,“別怕,我沒事,皮外傷而已。”
從接到鄭啟南的電話開始,慕傲晴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一路上的擔心和恐懼。
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全部湧了出來。
屬於他的溫度通過皮膚接觸直接傳給她,忽然有種落淚的衝動,鼻腔酸酸的,害怕多看他一眼眼淚就會從眼眶裡溢出。
於是低著頭,心裡波濤翻湧,但也只是說,“你怎麽回事?”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問褚梓禾怎麽樣了。
褚梓銘看她緊張的樣子勾唇笑了笑,“真的不用擔心。”
“你!”慕傲晴秀眉蹙起,抬眼就看到男人含著隱隱笑意的黑眸。
想把手抽出來,卻不敢真的用力,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傷到什麽地方了。
“手怎麽這樣涼,”褚梓銘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女人手背上緩而慢的摩挲著,“身上有酒味,還有煙味,這麽晚了,你去哪兒染上的?”
嗓音雖然溫和,但該有的壓迫感並沒有減弱。
慕傲晴不自然的躲避著男人的視線,“你的那兩個好兄弟在外面花天酒地,整的走廊煙霧繚繞了,我跟你講哦,你要是真的有什麽大事,提前告訴我,省得我提心吊膽的。”
褚梓禾笑了笑,自覺的走了出去。
看男人著她,目光似乎早已洞察一切,即使知道她是在說謊,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晴,隻陪我一晚,明天你就回去睡,嗯?”
“先讓我看看你的傷,”慕傲晴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把手裡的包放在旁邊的櫃子上,俯身想去解他病號服的扣子。
褚梓銘適時的握住女人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明天再看,困了。”
慕傲晴皺眉瞪著他,“不行。”
其實她去問問醫生就知道了,但任何描述都沒有親眼看到的真實。
看著女人這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褚梓銘無奈的笑了笑,“包著紗布,看不到什麽,我真的沒有事情,是錦伯他們小題大做了。”
最後,妥協的是慕傲晴。
高級病房什麽都有,很齊全,草草在浴室裡洗漱之後,接了盆熱水端到病床前,給他擦洗。
這種事情慕傲晴是第一次做,又害怕碰到他的傷口,所以動作格外的小心。
褚梓銘依舊是慕傲晴進來時候的模樣,上半身靠在床頭,享受著她難得溫順。
燈光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呈現是一種少有的溫和,開口叫她的名字,“小晴。”
“嗯?”慕傲晴把毛巾掛好之後,出了浴室走到病床前,“怎麽了,傷口疼嗎?”
褚梓銘搖了搖頭,只是握著女人的手說,“睡床上。”
“不要了,你就睡你的吧,我在沙發上睡一晚。”
男人溫和的笑笑,嗓音依舊是低沉的,“不行,小晴。”
不去了
“那也不行。”
“你睡沙發,我會心疼,”褚梓銘掀開被子,下床把人抱了起來。
慕傲晴嚇了一跳,環住男人的脖子是本能的反應,提高了嗓音,“你不要命了!”
她雖然很瘦,但也有一米六幾的身高,其實胸口的位置很疼,但褚梓銘只是笑。
嗓音不疾不徐,“嗯,你繼續動,如果我傷口裂開了,你就得一直看護著我。”
她睡眠狀態不太好,換了環境很難睡著,私心留住她,是因為想念。
聽到男人的話,慕傲晴抵在他肩上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收了回來,卻又擔心自己的重量他承受不了,又重新環住他的脖子。
又急又懼,“你放我下來。”
褚梓銘站著沒動,當然也沒有放下她,黑眸凝著女人因為著急而漾出緋紅的臉蛋,一雙藏著滿天星辰般的眼睛濕漉漉的,讓人很想去欺負。
傷口的疼痛讓他額角滲出了汗滴,但他絲毫沒放在心上,慢條斯理的問,“睡哪兒?”
男人的意思很明顯,只要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聽的,就會這樣一直抱著她。
慕傲晴沒辦法,低低的說了一個字,“……床。”
這種情況她還能說什麽?
褚梓銘滿意的勾了勾唇角,走到床邊把人平放在床上,脫去了她身上的外套,他也躺上了床,關燈。
把人攬進懷裡,“乖,睡吧。”
“可是,念念呢?我不在她會哭的。”
男人的嗓音很沙啞,仿佛是從刀尖上刮過的,像是在隱忍著什麽,“接過來,要不然就送景七那裡。”
怎麽可能會接過來呢?她隻好再次妥協。
慕傲晴就靠在他的臂彎裡,鼻息間除了他所特有的清冽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她想坐起來看看他的傷,卻被按住腰肢不許動。
“我還能抱動你,能是什麽大傷?”褚梓銘緩緩的說,只是抱著她,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動作,“你別動,我就不會疼。”
窗簾拉的緊,褚梓禾自覺走出去以後,整個高級病房裡就很安靜,溫熱的液體浸濕了慕傲晴的眼眶。
他在她最不願意愛他的時候娶了她,時時刻刻都在不順心,誰又會想到她慕傲晴會在今生愛上除了孟梁以外的男人呢?
他們兜兜轉轉,到現在都在糾結著。
明明,他們是可以好好相愛的啊。
聲音很低,幾不可聞,“褚梓銘,你到底想怎樣?”她的腳落地,自顧自的坐在床上,又抹了抹眼淚,“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該怎麽辦?”
男人低聲笑了笑,“我的財產都歸你啊 ”
慕傲晴瞪了他一眼,“那正好,反正我現在正好沒有錢,我有了錢就去包養比你帥比你好的小白臉。”
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進來,只是淺淺的光亮,病床上相擁的兩人,連彼此的臉都看不清。
褚梓銘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次傷的不清,是槍傷,為了不讓她過於擔心,才說的車禍。
他緩慢的回到床上,慢慢靠近,溫熱的吻從她的額頭開始,一寸一寸的往下,最後停在被淚水浸濕的臉頰,“別哭了。”
“你真是混蛋!”
“小晴, 今天的事故只是個意外,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好麽?”
慕傲晴輕輕的抱住他,眼淚決堤。
過了三天,慕傲晴偶然聽到醫生再給他做檢查的時候提了一句槍傷。
她猛地一顫,馬上衝了進去,但是看到褚梓銘瞬間微笑的臉,她把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心口,他不願意讓她知道,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褚梓銘擺了擺手,招呼醫生出去。
他悠閑的靠在床頭,即使是一身病號服也掩蓋不了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優雅和矜貴,他對慕傲晴說,“過來。”
慕傲晴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笑著說道,“醫生怎麽說的?”
“說…我缺少愛情的滋潤~”男人笑了笑,嘴角上揚,“小晴,你是我的良藥。”
“就你能說!”慕傲晴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喝看著他費力的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