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上門以後,鄭曼便開始動起腦子思索起來,她在思索著沈薇這一號人物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戰區警衛部隊的,而且她的底細是什麽?
或許,這就是作為軍統特務的警覺性,她對於身邊陌生的一切都懷揣著一顆警惕的心, 以及懷疑的眼神。
當然了,作為一名老謀深算的老軍統,鄭曼並沒有第一時間久啟動對沈薇的調查,因為她知道,她總不能對整個戰區警衛部隊的人都一一開展甄別的,更何況, 人家沈參謀這登門拜訪,不就是示好麽?要是整出一些不該有的么蛾子,那也確實麻煩。
於是, 看著床上那躺著呼呼大睡的張平安,鄭曼的臉上輕輕泛起了一絲笑容,這就是母愛!
接下來的時間,沈薇可是對鄭曼十分熱情,從早餐到晚餐,可都是一一問候的。
終於,一天兩到三次的問候讓鄭曼提起對沈薇的興趣了,於是她開始抱著娃和沈薇走起了營地。
“沈參謀,你應該是剛到警衛部隊不久的吧?”鄭曼問道。
“是的,鄭處長。是戰區警衛部隊總司令部組建起來以後,我才被招進來的,是經過了一個月的特訓後才轉正的。”沈薇咧嘴一笑,看上去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鄭曼沒有看沈薇的表情,只是輕輕笑了笑道:“挺好的,也就是碰上了戰爭時期,擱我們那會兒呀, 可是要兩到三年才能畢業轉正的。”
“是,如果不是戰爭,我大概也還在學校裡進行學習,不必參軍了。”沈薇笑著說道,“不過,講真的,就軍人這個職業,我還是羨慕像鄭長官您這樣的,畢竟我是半路出家,許多事情都還了解得不夠清楚,只能是憑著自己以前的學識與見識進行處理,還遠遠達不到您的這個程度呢。”
“不必羨慕我們。”鄭曼抱著孩子,或許是小平安年歲尚幼的原因,所以特別嗜睡,“我們那會兒可都是沒有辦法才走上了這條路,我在日本留學過,見識過日本的強大,那會兒,我便下定決心, 要參軍,為我們的國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可是這些年呀,我們的國,內戰紛亂不止,委員長也只是明面上統一了民國,東北軍、川軍、滇軍、桂軍,那時候,我們就在想,這些軍隊哪裡能聽他的?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一致對外了,我們所有的中國軍隊都前赴後繼地奔向了戰場。”
“所以呀,鄭長官您那會兒的那些人,可是要比咱們看得遠得多了。”沈薇發自內心地說道。
“也並非如此,我畢竟癡長你幾歲,那會兒你才多大,我們那代人已經到了歷史的分岔路口了,由不得我們不作出選擇。我倒是希望呀,在我有生之年,能將小鬼子打跑,好讓我們家小平安呀,不必遭受戰爭的苦。”說著,鄭曼便輕輕捏了捏繈褓中張平安的小肉臉,肉嘟嘟的,可愛極了。
小平安被母親那有些冰涼的手捏了一下,也輕輕往裡縮了縮。
在一旁看著的沈薇可是羨慕極了,這小平安的臉像極了他爹,特別是閉起眼睛的時候,也只有睜開眼睛時才發現,那雙眼睛是像極了鄭曼的。
“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啊,可是可愛極了。”沈薇感歎了一句。
“這是亂世,長得好看一些,希望不是禍事吧!也希望這娃能像他爹一樣,為國而戰,為華夏而戰。”鄭曼看著懷裡的孩子,眉間的慈愛躍然於表,“咱們這一代人受的苦太多了,流的血也太多了,希望咱們的下一代不會再流這麽多血,不用再受這麽多苦。”
“相信吧,只要咱們這一代人能把小鬼子打跑,再好好建設我們的國家,咱們一樣可以變得富強。”沈薇輕輕攥緊了拳頭,這是她的心裡話。
“這一天會來臨的,只是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或許等小鬼子打跑了,我們就要建設我們的國家了,這些努力,也只有到小平安的這一代去奮鬥了。那時候,我們都老了。希望,不再有戰爭了。”鄭曼的神色充滿了惆悵,他們生在了這個時代,就得接受這個時代的歷史責任感。
“嗯。根據前線戰報,咱們的部隊已經開拔回來了,總指揮也快回來了,相信他看到這個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沈薇轉移了話題。
“可不是呢,他作為這個孩子的爹,可是得肩負起這個責任呢。現在戰爭打了那麽久,無數革命志士倒在了日寇的炮火之下,哪天不知道就得輪到我們家了,不管如何,張玉麟他都必須要給到這個孩子足夠的疼愛,總不能我倆其中一個戰死沙場的時候,這孩子都不知道什麽是愛吧?”鄭曼輕撫著張平安的小臉,對於她來說,此次返回前線,便是履行軍人的使命的。
的確,鄭曼是出身軍統,但是鄭家大小姐的身份再加上是張天海這個前線得力戰將的人都妻子,也就注定了軍統無法進行指揮太多,她回來這裡,隻為陪著他同進退、共擊日寇的。
“鄭長官何出此言?咱們的部隊不是在前線一路打勝仗麽?”沈薇不知道為什麽,聽著鄭曼的話,格外有些心慌——她畢竟是沒上過戰場和小鬼子正面對抗的人。
“木秀於林,風必吹之;石突於海,浪必湧之。”鄭曼輕聲說道,“戰區警衛部隊目前來看,的確是八面威風,我們的部隊打了許多勝仗,但是也因此會蘊藏下許多危機。如日軍會視我們的部隊為頭號勁敵,如果我們稍有不慎,便陷入無盡的危險之中,我不僅是張天海的妻子,更是這個部隊中的一員。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希望是陪著玉麟一起走下去,再也不分離。”
鄭曼的話,看上去是十分柔弱的,但實際上的堅定與決絕卻是旁人所無法想象的,這也包括了沈薇——她不明白,鄭曼為何會說出得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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