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的，老長官。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張天海長歎一聲，“我這個炮兵營呀，可謂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拉扯成這樣的這般規模，一旦打沒了，那就沒了。我心疼呀……”

“早就看出來你小子不是個好貨了，要是你小子真有那麽老實，我敢說你們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肯定不會有像現在的這等規模。”宋希濂指了指張天海，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軍座……哦不，其實老長官，我還是習慣叫您師座。您現在雖然是高升了，但卑職永遠也不會忘記，在挹江門前，您指揮我開的那一槍。那是何等的英姿，何等的瀟灑。”張天海嘿嘿地笑道。

不說還好，宋希濂還記不起這回事兒，這一說可倒好，全都想起來了。

“你小子還他媽好意思說?要是你當時打歪了一點點兒，第八十八師的直屬隊等當場就造反了！”說起這回事的時候，宋希濂是真的氣了，“你小子天生就是被派來氣老子的吧?他娘的，老子和孫元良本來是同學一場，我尋思著，勸著勸著他應該就能撤回去的，沒想到你小子可倒好，上來就是一槍。”

郭其亮與周方傑在聽到宋希濂這一句罵後，都不禁是微微一愣:這張玉麟是真虎啊，一個小小的營長，敢對一個師長開槍?一個小小的中校居然對中將開槍?！

“那個……那個………當時不是形勢危急麽?我再猶豫一下，就怕當時攔不住第八十八師的潰兵麽?嚇一嚇他，就縮回去了……”張天海強自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在一旁的周方傑、郭其亮聽後，更是目瞪口呆:合著這是真的啊，膽子忒大了吧……

“你還好意思說，要是有朝一日，孫元良這家夥得勢了，不得想方設法斃了我呐?”趁著酒勁兒，宋希濂是直接罵了出來，不過都是帶著笑罵成分居多。

對於張天海這個人，宋希濂大概是把他看成是胡家驥那一類人，胡家驥是屬於那種能惹禍，但也是立功的那一類人，所以在宋希濂看來，這類人只要用好了，那就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刀子。

就像胡家驥，不也是立了不少功勞麽?在宋希濂看來，張天海不也是屬於胡家驥這種類型的麽?

現在胡家驥還在榮耀第一師任職旅長，第八十八師這邊也暫時沒有位置了，所以沒能帶過來。

可是沒想到來了第一戰區之後，竟然還有意外之喜——張天海這小子的部隊竟然在程長官的安排之下進了第七十一軍的戰鬥序列，再次成了他的手下。

宋希濂這個人有膽量有能力，但並不意味著他去了第七十一軍立馬就能夠完全掌控局面，於是乎，他的第一站便來到了蘭封這裡，目的就是，重新了解張天海的近況，了解以及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的現狀。

可是，來到了這裡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可是令宋希濂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小子的又奸又滑，是從哪裡學來的，要不是宋希濂知道張天海這個人打仗不怕死，而且也比較愛國，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想要去挽救南京，否則宋希濂絕對不敢用這個人。

在吃飯喝酒的時候，宋希濂就在側面開始重新了解一下張天海這個人，沒想到最終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因為怕他宋希濂借炮兵營不還，才想出了這些餿主意。

張天海這個人打仗有一套，又敢打敢拚、不怕死，在這個基礎之上，宋希濂反倒是覺得張天海這個人做事很有想法，而且膽子極大。

嗯……正是屬於那種你好壞哦，我好喜歡的那種……

當然了，最核心的還是，

張天海此人是個人才，而且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這支部隊本來就不差，如果是戰鬥力方面能夠恢復得好，直接委以重任，也是可以的。特務連的戰鬥力，則是一場考試，對張天海帶兵能力的一場考試，而這一場考試也將直接影響著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在今後的作戰定位。

張天海可沒想那麽多，他隻想著是宋希濂是在怪罪他坑長官的這個事情呢。

於是乎，張天海面色郝然地說道:“那個……軍座，對不起了，卑職那會兒確實也沒想那麽多，就想著如何逼孫元良這家夥師部直屬隊帶著回去繼續打小鬼子。那可是兩千多人呢，多強大的軍事力量啊。而且第八十八師的部隊，和咱們第三十六師的部隊一樣，都是德械師。這兩千多人要是都放回去，得讓小鬼子起碼損失半個聯隊吧?”

“好了，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事情。重點還是得看你們部隊能不能挑起大梁，你們也知道第七十一軍的兩個師，都是就地新編的居多，戰鬥力差，雖然說手裡邊有好家夥兒，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發揮應有的戰鬥力。”宋希濂也不遮遮掩掩了，他是直接就這麽說了。

“請軍座放心，我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所部，定會發揮德械部隊應有之戰鬥力。 只是，我們還需要起碼半個月的時間來進行訓練，你也知道我們團在徐州前線一共是打了兩仗，這兩仗幾乎都把我的老家底給耗空了。部隊老兵損失尤多，現在部隊也出現一種就是老兵少、而新兵多的情況。”既然已經是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張天海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是遮遮掩掩的，乾脆就直接跟宋希濂說一下自己的真實情況了。

“半個月?你確定這個時間足夠嗎?你要知道，一旦徐州前線失利，開封將會是首當其衝，而蘭封這個地段，又是開封的東大門，可謂是開封的最後一道防線了，如果是你們團負責守衛這裡，那麽你們將要直面面對日軍的兵鋒所在，你覺得你們部隊能行嗎?”宋希濂的眼睛微眯，直接是盯著張天海看了，仿佛後者要是說一點謊話，都逃不過他那雙犀利的眼睛。

“能。”張天海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但有一點是必須要確保的，那就是我們團必須要有援軍，如果沒有援軍的話，我們團的結局將會是和死守滕縣的川軍第一二二師王銘章所部的下場一樣，只能與蘭封共存亡了。希望軍長您能夠明白，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所部將不會有一個逃兵，也絕對會死守到底！但是，等我們死光了之後，就不知道有沒有人來守住蘭封這座縣城了。”

張天海把話說得很明白，那就是得看友軍配不配合了，要是友軍不配合，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就是再能打，那也是無力回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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