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老夫婦,頭髮都已花白,男人胡須很長,與眉毛都已成白色,而老婦臉上已堆滿皺紋,但皮膚白皙,眼睛有神,年輕時,定是一美人,老龜仙每次一見到她,都會莫名的紅了眼眶。二人牽著手,對著龜仙笑笑,緩緩入座。龜仙看著二人恩愛的模樣,不禁有些欣慰,開口道:“龍王最近別來無恙?”
此年邁男子,便是北海龍王敖榮之子,敖峰,北海龍王死後,人間經歷了又一次的末法時代,當新的人類再次出現在人間之時,玉帝便命北海龍王的兒子,繼父之位。
龍王開口道:“托老仙的福,近日不錯。”
“今日來此有事乎?”
龍王淡淡笑道:“老仙,你為何去了北海,卻不來見我?”
老龜仙笑道:“路過而已,順便看看北海,不敢去叨擾龍王。”
龍王道:“老龜仙是怕我又問起我父王敖榮是因何而死吧。”龍王見老龜仙不言語,便又說道“今日我與儷櫞偶然得了一件寶貝,還望老仙配合。”
老龜仙皺了皺眉,此人是當年海龍王敖榮的兒子敖峰,當初敖峰的妻子與一海妖私通,後被北海龍王敖榮殺死,敖峰因為自己妻子的不忠傷心欲絕,最後在人間遇一女子名叫儷櫞,為了和這個凡間女子在一起,敖峰放棄了永生,願與那凡間女子一同老去,並且一直在人間生活,末法時代之時,敖峰帶著自己的妻子儷櫞潛入大海,躲過了這一劫,可是自己的父親卻死了,因為海龍王死的時候,敖峰並未在北海,自然什麽都不知道,末法時代過後,他一直追問老龜仙自己的父親是為何而死的,作為當年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老龜仙,自然全都知曉,但遲遲不肯告訴他就是不想在造更多的恩怨,如今他又帶來了一件寶貝,還說讓自己配合他,老龜仙不知他又想作什麽么蛾子。
老龜仙思忖道:“何寶貝?”
“老仙,您瞧。”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銀器,細長細長的,長度能任意伸縮,兩頭有兩個喇叭形狀的東西,著實讓人看不出這是幹什麽用的,老龜仙問道:“這是何物?做甚用?”
龍王笑道:“老仙,這是前今鈴,看見這兩個像喇叭形狀的東西沒?一頭放你頭上,一頭放我頭上,你曾經歷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知曉。所以……”龍王頓了頓,試探性的看了看老龜仙,“所以……望老仙配合。我父之事,老仙若不便說出來,就讓我自己去看,我是他的兒子,我有資格知道他的一切。”
老龜仙歎了口氣,他知道瞞不住的終究是瞞不住,其實作為兒子,知道父親的過去本是應該,只是若在添新仇,自己豈不是對不起當年的海龍王,但事已至此,老龜仙看著當今的龍王一天天老去,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像凡人一樣死去,心中不禁動搖了,也罷,總不能讓龍王帶著遺憾死去,老龜仙望著龍王身邊的妻子儷櫞,眼中含淚道:“龍王,你知道我為何每次見到儷櫞都會想哭嗎?”
龍王看了看身邊的儷櫞,不解道:“不知,還望老仙告知。”
老龜仙聲音顫抖道:“像,太像了。太像當年的花蓮了。”
龍王一聽,不禁激動道:“花蓮?可是與我父王有關?”
老龜仙流下了熱淚,道:“龍王用那寶貝看看就知道了。”
龍王心中大喜,他耗盡了快一輩子的時間來求老龜仙告訴他關於自己父王的事,老龜仙一直都推三阻四,萬沒想到今日竟能成功。龍王把前今鈴上面的喇叭狀東西,一頭放在了老龜仙的頭上,一頭放在了自己的頭上,瞬間,龍王眼前便浮現出了千百年前的事情:“自己的父王敖榮愛上了天界女侍花蓮,
花蓮本是萬妖之祖的女兒,天生獨有的那顆心臟能吸食一切精力與道行,女媧為了統治九重天,便追捕花蓮,後自己的父王為了保護花蓮,被女媧的人殺害,臨死之前自己的父王千叮萬囑花蓮不要去找他的龍骨,那龍骨能保北海安寧,當年在北海任職的老龜仙目睹了整個過程。”龍王流下了眼淚,沒有說話。
儷櫞掏出一片手帕為龍王擦淚,龍王哽咽道:“老仙,我父王當年就是為那個女人而死的?”
老龜仙歎著氣,沒有說話,他心裡一直在擔心龍王會遷怒於花蓮。誰想到龍王竟說道:“我父王一定很愛她吧。她長得和儷櫞太像了。”又問道:“如今花蓮在何處?”
老龜仙緩緩說道:“她最後與女媧同歸於盡,魂飛魄散,而後九重天的佛尊阿帝釋聚集了她的三魂七魄,輪回到了人間。”
“在人間……”龍王暗暗思忖道。
老龜仙看著龍王,隨後淡淡笑道:“你跟你父王一個樣,都為了女人愛衝動,最後付出自己的所有。”
龍王微微一笑:“我也跟我父王一樣,不後悔。”
龍王與自己的妻子辭別了老龜仙,回到了北海,回去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妻子儷櫞看出了龍王有心事,便問道:“夫君,可是為那花蓮一事發愁?都過去了,往事就不要在去想了。”
坐在龍座上的龍王站了起來:“夫人,我很想知道那花蓮今日怎樣了,我父王是為她而死,我很想了解這個人。”
儷櫞淡淡笑道:“若夫君執意如此,那叫蝦兵蟹將去找便是,老龜仙不是說她在人間嗎,現在的人間是大秦的朝代,找到不難。”
龍王點點頭,吩咐道:“來人!”幾個蝦兵蟹將上前拱手道:“在!”
龍王道:“凡是我龍宮之人,都去人間給我找一名女子,那女子與夫人的相貌極其相似,速去找來!”
“諾!”
此時的秦皇宮,秦始皇終於下定決心動用方士,他對趙高說道:“小高子,朕苦思良久,決定動用方士,你速去派人去民間,找尋道法高深的方士帶回宮裡來,朕要與那些方士探討如何求得長生。”
趙高拱手道:“諾。”
秦始皇找尋方士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李斯丞相按捺不住了,人怎麽可能長生不老,陛下這是想瞎了心了,歷史上哪個君王都想統治千秋萬代,但這怎麽可能是人為之事能解決的,人命由天不由己,怎能違背天命擾亂因果呢,在說朝堂之上動用方士乃大秦禁令,李斯丞相猜想,定是那趙高不給陛下出好主意,越想越坐不住,急忙坐上軺車往秦宮駛去覲見秦始皇。
秦始皇聽聞李斯丞相要見他,就已猜出他來是要說什麽,來到政事堂,李斯丞相已經在此等候,秦始皇笑道:“丞相,坐。”
李斯拱手道:“臣不敢,請陛下坐。”
秦始皇坐在案前,向李斯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李斯入座後拱手道:“陛下,臣聽聞陛下要搜尋天下方士?”
秦始皇道:“是道法高深的方士。”
李斯焦急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可是趙高的主意?”
秦始皇淡淡一笑:“非也,乃朕自己的主意,丞相可有何高見?”
李斯皺著眉道:“陛下,請容臣大膽進言,陛下此舉有違我大秦律法不說,單說這方士,陛下想求長生,除非天仙下凡賜藥,不然以那些方士之力,怎能保陛下長生,那些方士也是人,他們又憑什麽能夠讓陛下長生不老?”
秦始皇笑著擺擺手:“丞相之意朕都明白,但不試試誰又能知道行不行呢?”
李斯上前跪下道:“陛下!當真要如此?”
秦始皇看李斯如此執意,笑容逐漸從臉上消失,冷漠道:“李斯丞相,你阻止朕,就是在誅心。”
李斯不禁身軀顫抖了一下,膽怯問道:“陛下……何,何出此言?臣如何能誅心呢……”
秦始皇站起身來,魁梧偉岸的身姿好似要把李斯籠罩起來, 李斯在秦始皇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秦始皇道:“朕求長生,不單單只是求長生,求的是千秋萬代的統治,求的是大秦永遠的強盛,求的是永固江山!”
“可是陛下!年末之際不是還說……”
沒等李斯說完,秦始皇大呵道:“住口!”
剛要發怒,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嬴政,你在說什麽呢?”李斯一回頭,只見柳蘇喬蹦蹦跳跳的從門口走了進來,秦始皇一見柳蘇喬,剛才激動暴躁的情緒立馬平靜了下來,溫柔細語的對柳蘇喬道:“沒事,我跟李斯丞相說事呢。”
柳蘇喬道:“你別騙我,我都聽到了,你剛才在對李斯丞相發火對不對?”
秦始皇尷尬笑笑,又冷眼看看李斯,李斯趕緊叩首道:“陛下之龍威臣當受之!”
秦始皇淡淡笑道:“好了好了,李斯啊,你說的朕都明白,但朕主意已定,你不用再勸了,你要明白,你所勸的每句話,都是在誅心。”說罷,轉身整理著柳蘇喬的衣服,邊整理邊嘮叨:“你看你,衣服都沒穿好,又跟胡亥玩兒去了吧?你看這衣服上還有泥。”邊說著邊掃去了柳蘇喬身上的泥土,對她笑道:“行了,這樣就乾淨了。”
李斯耳邊一直回蕩著秦始皇的那句“你所勸的每句話,都是在誅心。”他覺得秦始皇這句話頗有深意,他看著秦始皇,又看了看柳蘇喬,突然恍然大悟。
李斯重重叩首,緩緩說道:“臣已明白,臣告退。”
秦始皇意味深長的看著李斯,輕輕歎了口氣。
李斯坐上軺車,這時落在他軺車上面的一隻青鳥撲楞楞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