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息鳥號。
“小山”已經撞來!
就在這時,奇異的聲音從海裡傳來。
哧哧哧哧哧......
無數道黑色頭髮從船下湧出,瞬間就爬上了那“小山”的身軀,然後順著那極其粗糙的皮膚直接插入。
嗷嗷...
“小山”發出怪異的吼叫,龐大的身子欲要掙扎。
但卻只是動了一下,就停止了掙扎,它整個身軀被那“柔軟”的詭異頭髮糾纏著,像是被綁扎好,又似凍結起來了,然後整個的被緩緩拖向幽黑的海下。
夏甜瞪大眼珠子,看著那沉默安靜的如同小閨女般的怪物,那密密麻麻的瞳孔,每一個都透露著驚慌、恐懼還有絕望。
撲...
一聲輕響。
“小山”已經徹底入了海底,很快,一團帶著惡臭的漿汁浮出水面,夏甜死死盯著海面,隱約還能看到墨黑海水裡那一縷縷“海蛇”般的頭髮,飄逸的輕舞飛揚!
夏甜哪裡還不明白,那屠殺了整條船,並且推動著這艘船前往未知海域的,就是這“頭髮海怪”。
又過了幾日,夏甜也沒放棄希望,繼續修習《葵花秘典》,繡花氣也凝練出了第二絲。
雙線並一,甚至可以付氣於物,譬如繡花針,使之破空縱橫,操縱由心。
無息鳥號已經不知道開到哪裡了。
感覺此處已經不是人間,無論看向何地,都不過是黑暗而磅礴的海面。幸好還有陽光,雖然夾帶著陰冷,但至少還是有些暖人。
夏甜逐漸的將整艘船探索完畢,將食物分門別類的儲藏好,她大概算了算,如果省吃儉用,這些食物足夠自己活大半年的時間。
至於兵器,她找了把趁手細刀,替換掉了原本的護衛刀,然後在某個女乘客的屋內又發現了女紅用的針線盒,朱紅木盒,形狀略長,其中插著粗細不一的繡花針,合計九根。
夏甜試了試,發現這繡花針果真與自己的繡花氣異常相符,屆時將這異氣融入繡花針中,一旦射出,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而威力卻是極其強大,甚至可以穿透薄些的鐵皮門。
如此,細刀配上繡花針,就是她現在的全部武器。
時間悠悠而逝。
她逐漸也放開了,甚至敢走到甲板上曬曬太陽。
看著有些奇異的三足海鳥,攀附在甲板護欄上,好奇的盯著自己。
少女的天性,使得她尋了些饅頭渣遠遠丟過去,但是三足海鳥卻是不屑一顧,直到又一次她端著肉湯走出艙門,那些三足海鳥眼中頓時露出貪婪,這時,夏甜才明白原來它們是食肉動物。
若不是船上屍體僅剩骸骨,說不得它們就要去吃人肉了。
三足海鳥越來越多,起初只有三四隻,可是僅僅過了兩個晚上,就變成了三四十隻,而到了第四晚的時候,甲板護欄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三足海鳥。
它們的目光侵略而貪婪,夏甜甚至不敢再去甲板上,而是鎖緊了艙門,躲在駕駛台。
月色降臨。
哆哆哆哆哆...
狂風暴雨般的聲音讓她醒了過來,那聲音像是無數冰雹在撞擊這船身、艙門、玻璃。
她睜開眼,卻看到鋪天蓋地的黑影撞向駕駛室玻璃。
仔細去分辨,這一個個黑影竟然都是那三足海鳥!
玻璃很快出現了裂痕,猶如無數張蛛網散開。
夏甜愣了愣,很快做出了反應,
那就是離開駕駛室,然後緊緊鎖上能夠關閉的鐵門,自己則躲到... 哆哆...
她急匆匆的在樓梯、在巷道裡走著,但是這刺耳的聲響卻此起彼伏,經過住宿船艙,她看到一隻尖嘴已經穿破了艙內的厚壁玻璃,而每一個船艙裡都是這般情形。
夏甜急忙又將一個個艙門鎖上,使得自己待在黑暗的巷道裡。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熟悉的哧哧聲,那頭髮蔓延爬行的聲音。
然後,海鳥啄玻璃的聲音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小。
夏甜悄悄打開通往駕駛室的鐵門,露出一條縫隙,向外看去,不禁目瞪口呆,那無數瘋狂的海鳥正在發瘋逃離。
天空被黑發所佔據,一縷縷黑色長發猶如倒卷的章魚觸手,猶如遠古神話中所說的鬼蛇,衝天而起,遮天蔽日,將鋪天蓋地的三足海鳥一個個刺穿。
效率之快,速度之快,令人怎舌。
海鳥們驚散而去,夏甜忍不住衝出駕駛艙,站在二層甲板上,看著那猶如神話中的搏殺,以及漫天落如驟雨的三足鳥屍體。
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覺得這個“黑發怪物”不會傷害她。
所以,她第一次站在屋外,看著那黑發,看著它絞殺、刺穿、纏繞,看著它英勇的作戰姿態,以及三足海鳥們落荒而逃的身形。
說是落荒而逃, 其實一個都沒逃掉。
甲板上,黃色木板上被黑壓壓的屍體所佔據,而這些屍體又被頭髮全部拖入了大海之中。
夏甜轉了轉大眼珠子,抱著細刀,裹緊袍子,一路小跑,跑到了月色的甲板上。
今晚海洋盡管依然深邃,但是風卻並不大,而月色顯得妖豔、卻又或是迷人。
她小心的走向甲板邊緣,心跳很快,呼吸有些急促。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是嗎?”她小聲地向著欄杆外問道,但欄杆外除了大海,空無一物。
她竟然是試圖與那“頭髮海怪”交流。
人和海怪交流?
簡直是荒謬。
可是,這片已經“遠離了人間”的海域本就是如此荒謬,不是嗎?
但是,她試探著的、有些顫巍巍的詢問很快被淹沒在風裡,沒有任何回應。
夏甜鼓足了勇氣,雙手抓在了冰冷的欄杆上,大聲道:“喂,你還在嗎?”
依然沒有回應。
她又傻傻站了一會,直到手腳冰冷準備轉身時,才聽到熟悉的“哧哧”的聲音,那頭髮從海底深處慢慢遊出,這一次它並沒有分叉,也未曾帶著敵意,如同黑色巨蟒扭曲著順著筆直船身向上遊著。
夏甜強壓住身體的顫抖,以及控制小巧的嘴唇向兩邊上翹,露出了一個即便動物都能看得懂的,“可以代表友好”的微笑。
“你...你好。”
她很是緊張,同時顫抖著伸出右手,張開五指,露出空空如也的手掌,溫和地笑道:“你好,我是夏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