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一步謹慎後退,額頭冷汗直冒,而終於他停在了糧倉所在之處,用左手將壓在其上的木板小心挪開,伸手抓向下方的一袋谷物。
拳頭握緊,拿到了!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突然,他感到有什麽東西在拉他的衣角。
重重咽下一口唾沫,背脊發寒,臉龐不動,而眼珠緩緩撇下,利用余光,他看到了一個裹著與體型極不般配盔甲的“小女孩”在地上爬??
那盔甲是皇家虎衛的金甲!
而頭盔之中,卻是一片黑暗,而無法看清任何!
“小眼睛,白又白,一邊一顆真可愛,我來給你摘下來。”盔甲裡,看不清面龐的小女孩仰起頭,細聲細氣地尖叫著。
她的聲音有些生澀,似乎是剛學會這門語言,帶著悚然的異度風情。
男子心中驚懼無比,慘叫一聲,他右手化作白骨的手臂迅速回格,然後抓向那側身的小女孩。
他的手輕易穿透了小女孩的盔甲。
“咦,真是一個人呀。”細聲細氣的尖叫裡帶上了一絲貪婪和欣喜。
那被輕易洞穿的盔甲突然生出獠牙,直接將送入其中的白骨手臂咬斷,然後小女孩隨手一扯,將那男子的小半邊身子便是脫落下來,血肉淋漓!
砸吧砸吧...
如啃著零食一般,又如同被送入了利刃履帶,那小半邊身體很快向著女孩身軀破開的傷口裡遞去。
那男人竟然沒死,而是瘋癲的拔腿就跑。
帶著盔甲的“小女孩”只是細聲細氣的笑著,卻沒有絲毫追趕的意思,或者說,她根本無需追趕。
“救我,救我啊,夜晏...你們快救我!!”那男人瘋狂的開始奔跑,但終究是差了幾步,所以倒在了那地窖入口的階梯處。
他至死也無法明白,明明已經開啟了鬼刻,為何還會被察覺?
可,其實道理很簡單。
鬼刻即便開啟,所帶來的也只是向著低層次的惡鬼遮蔽身形。
若是遇見更恐怖的惡鬼,那麽,它依然可以聞到身上的人味。
那可是美食啊。
人類,可是惡鬼最喜的補品。
穿戴著虎衛金甲的“小女孩”細聲細氣地尖笑著,享用完了小半截身子後,又爬行著向地窖方向而去。
如同可愛小狗,趴在那尚且溫熱的大半截男屍上,大快朵頤後。
它又轉向了地窖,細聲細氣尖叫著:“砸吧砸吧砸吧...”
順著台階,它不急不忙地往下爬去。
而觸碰到了一層鐵柵欄,它也不以為意,把頭盔低了低,似乎在觀察。
空氣極其壓抑,帶著可怖的陰森。
良久...
再良久...
它轉過了身,往回爬去。
而鐵欄杆之下,兩男兩女竟然將自身鬼刻全部開啟,然後對向了地窖狹小的入口,五道鬼刻所醞釀出的濃鬱鬼氣,這才使得那戴著盔甲的“小女孩”相信此處無人。
所以單純的爬走了。
地窖之中,四人僵直的身體不敢有絲毫松懈,彼此低著頭,全身顫抖。
趙五同,鍾銷豔,錢軒名三人是露骨的白骨之手,那森然的五根骨指搭在入口的鐵柵欄上。
而那名為夜晏的王妃則是左手化為陰翳白骨,而右眼則慘白一片,失去了瞳仁,就如同真正悚然的惡鬼一般,帶著怨毒和驚恐貪婪地瞪著入口。
如此四人才勉強幸免於難。
“那...那是什麽玩意?”
夜晏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其余三人也是立刻明白,隨後此處地窖便是陷入了長久的死寂,便如沒有活人的墳墓一般。
夜晏頗為嫵媚,穿著露臍灰衣,常年不見陽光使得腹部顯出病態的白皙。
而盈盈一握的蜂腰往下則是包臀的黑紗絲織褲,軟噠噠地覆蓋包裹住滑膩的大腿,紗褲齊平到大腿中部。
此時,這位王妃則是長腿交疊,身子卡在某個地窖的凹槽裡,所以黑紗如潮水般翻起,露出其後的銀白沙灘。
可謂美豔。
但黑暗裡,無人看到這美豔。
錢軒名是個留著一縷山羊須的中年男子,曾經做過多首會外圍成員的他,此時倒還有幾分冷靜。
趙五同是王府侍衛,這一路,也是他與夜晏一起。他身形魁梧,健壯如熊,便是拎著開山的大刀,也能舞上一番。
王爺曾是軍部統率,這趙五同則是他在軍部走南闖北時的心腹之一,都是殺過人刀子見過血,在屍體堆裡爬進爬出過的。
此時,他瞳孔圓瞪,粗壯的手臂也是高高舉起。
但令他覺得可恥的是...這一路上,並不是他保護王妃。相反,是有兩處存在鬼刻的王妃在保護他。
王妃除了左手有鬼刻,右眼的瞳孔裡也有鬼刻!
是的,自從天中洲變為鬼蜮之後,鬼刻就成為唯一活命的機會,過去的力量根本無用。
身法再快,能快過近乎瞬移的惡鬼?
力量再強,能勝過詭異無比的惡鬼?
內力什麽的,更是無用。
便是少林那些吃齋念經的和尚,手持八百西天佛珠,也不過是多堅持了幾炷香時間,多殺了幾個普通惡鬼。
可是鬼潮之下,有誰能逃生?
趙五同想起之前的那些可怖畫面,惡鬼那令人悚然而詭異的身影,他如同狗熊般強壯的軀體便是瑟瑟發抖,如同一隻小哈巴狗。
鍾銷豔是一名歌姬,鵝蛋臉,裹著一身草綠紗衣衫,她曾是某處的頭牌,之所以能與幾人混在一起,也是純屬運氣。
至於死去的那個男人,則是中意她的一個公子哥兒,出事的時候正在聽她唱曲子。
地窖之中空間不小,有著酒水還有些諸如花生、核桃類的乾貨,只是這些貨近日卻是被吃的差不多了,而附近的糧倉,幾人也是分別去過,所以今日正好輪到了那個倒霉鬼。
幾人最恨的是他死就死了,還偏偏要往地窖方向逃。
沉寂之中。
夜晏突然開口:“這裡不能待了,那惡鬼雖然被一時哄騙走了,但隨時可能回來。”
她隨時王妃,養尊處優,但倒是當機立斷,畢竟她父親也曾是軍中大將。
趙五同早被嚇破了膽:“王...王妃,咱跑...能跑哪兒去啊。”
鍾銷豔聲音嗲而柔, 她瑟縮道:“不,不能出去,出去就會死...”
夜晏側頭看了看山羊胡子的錢軒名道:“你呢?”
錢軒名猶豫片刻:“再看看吧,也許我們可以躲在地窖更深處,隱藏氣息。”
夜晏道:“我們四人將鬼刻全部釋放,若是繼續蝸居在此,遇到惡鬼來襲,那便是正好處於鬼刻愈合期間,到時候便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何不趁著此時我們四人鬼刻都完好時候,拚搏一番?
來時我曾經注意過,這裡名為豐和鎮,而往西則是原本的赤水溪,溪流環抱一座大城池,城名首陽,是出名的大糧倉,原是供應軍部作戰的樞紐。
既然我們五人可以覺醒鬼刻的能力,那麽...那大糧倉是否有更多的幸存者呢?
因為食物...對於末世的我們來說,是最珍貴的資源。
有什麽比這樣的大糧倉更吸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