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東晉,因為這個朝代非常短暫,如流星一閃而逝,所以歷史上對於這個時代的記載並不多。
人們對於東晉的印象也不是很深,但若是喜歡歷史的人,對於這個時代的兩個人物,一定都耳熟能詳。
一個便是謝安,雅量高致。
另外一個,則是被人成為‘書聖’的王羲之。
謝安讓人記住的,是他的雅量高致,是他的聰明才智;王羲之讓人記住的,則是他的那一手好字。
特別是他寫於永和九年的書帖《蘭亭集序》,更被後人稱為行書中難以逾越的精品高峰。
而王凝之和王徽之二人,便是王羲之的兒子。
琅琊王氏書香傳家,到了王羲之這一代,出了一個位列一品的大書法家,在他的熏陶之下,兩個兒子的書法水平自然不低。
所以,祝永亭讓冉操出來,和王羲之的兩個兒子比書法,這完全就是在為難。
倒不是說王羲之的兒子,書法就一定很高,很厲害。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人家兩位王郎君都是王羲之的兒子,你要是在書法上面贏了他們,那豈不是和他們的老子叫板麽?
你贏了王凝之兄弟可以,但是贏了以後,就得小心提防,因為王家還有王羲之這尊大神,保不準什麽時候,他就找上門來了。
到時候,王羲之書聖之威,壓也壓死人!
這不止是考量技藝,更是考量一個人的膽識!
或者說,這就是祝永亭給謝玄和冉操下的套。
謝玄尚且年幼,哪裡想得到許多?他自是不服氣,便說道:“我表兄有何不敢?只是他如今抱恙在身……”
“抱恙在身,莫非連兩個字也寫不得了?”祝永亭咄咄逼人。
……
冉操的房中,柳絮匆匆走了進來,神色慌張。
自冉操病倒之後,這丫頭自責了許久,連最喜歡的雪人都親手毀了,一心留在冉操的身邊服侍。
甚至,半夜夢醒之時,她的枕邊都是淚水,然後爬起來就陪在小郎的身邊,嚶嚶哭泣。
冉操卻不知道,見她平日裡少了許多歡笑,也只是以為她在擔心自己的病情。
這會兒見到柳絮,冉操便問道:“你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柳絮應道:“小郎,不好了!”
“何事?”冉操奇怪。
柳絮指著對面謝玄的房間說道:“小郎君在那邊會客,卻聽那祝七郎挑撥,居然答應讓小郎你與王家兩位郎君比試書法,他……這個小郎君,真是胡鬧!”
情急之下,小丫頭都顧不得主仆身份,差點用錯了稱呼。
冉操眉頭一皺,問道:“是上次去過陵園的那兩個王家郎君嗎?若只是他們兩個,倒也不是難以應付,就別責怪幼度了!”
“不難應付?”這時候,謝道韞居然碰巧了走了進來,然後對冉操微微一笑,問道:“表兄,身體感覺如何?”
冉操點頭回應道:“躺著休息了許久,感覺好了許多,謝謝阿元表妹關心!”
謝道韞也點點頭,又說起了之前的話題,她說道:“王家這兩位郎君,雖說書法都不如其父,但他們的身份卻不得不避諱。表兄雖然說應付他們不難,可是心裡也應該知道此事的輕重吧?分明就是幼度不曉事,給你惹禍上身了!”
“哪裡!”冉操揮手道:“並沒有此事,幼度如何會故意給我惹禍?怕是阿元表妹多心了吧!”
謝道韞無奈了,
說道:“表兄,你便是如此慣著他,庇護於他,我再如何與你爭辯,你又怎麽會承認是他犯了錯?罷了,我這就讓未若去喚幼度過來,教訓一頓便好了。” “別去!”冉操情急,便伸手去拉謝道韞。
二人之間隔的距離有些遠,所以冉操用盡全力,剛剛好拉住了謝道韞的手。
入手柔若無骨,又覺得有些冰涼,冉操的手一直放在被子裡,所以暖烘烘的,便下意識地用力握了握那隻冰冷的手,想溫暖溫暖她。
謝道韞臉色一紅,這個大才女顯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竟然愣在了原地。
旁邊的婢女柳絮,則是瞪大了眼睛,怯怯地看了二人各一眼,
這時候冉操和謝道韞才雙雙反應過來,在對視一眼之後,就慌亂地松開各自的手。
冉操略顯尷尬地說道:“阿元表妹,你別去責怪幼度,此事為兄真的可以應付,好嗎?相信我!”
謝道韞回過頭來,看著冉操的眼神有些異樣,臉蛋紅撲撲的, 點了點頭,便連忙離開了,來時無聲,去時如風。
回過頭來,還在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冉操眼睛一閉,又看到了柳絮還在旁邊,便叮囑道:“方才之事,非我所願,也不是你家娘子自願的,乃是情急之下發是巧合,所以此事你最好現在就忘記,不要出去亂說,知道嗎?”
柳絮點點頭,露出了一個笑臉。
“這就對了!”冉操說道:“你呀,就是要笑才是本性,成天苦著臉就是我見了,這心裡也害怕,你還是不要一天到晚都苦著臉了,好不好?”
柳絮又點點頭,可是卻說道:“小郎,你現在,真的能寫字嗎?”
冉操答道:“有何不可,只是要見書桌搬到榻邊上來,這事情你辦不了,去喚應奴來吧!”
“好!”柳絮答應一聲,去喊應奴了。
不一會兒,謝玄果然帶著幾人,來到了冉操的房外。
謝玄先來到門前說道:“表兄,王家兩位郎君以及祝七郎、賀三郎皆在府中做客,前來探訪你了!”
探訪是比較委婉和體面的說法,其實冉操也好,還是他化名的劉蘇也罷,和這些人都素不相識,更沒有什麽交情,又哪裡能奢求這些人物來探訪呢?
冉操還是比較禮貌的,笑道:“幼度,請他們進來。”
謝玄點點頭,卻又湊到冉操的身邊說道:“表現當心,這些人是來者不善,那祝七郎說你不敢與王家兩位郎君比試書法,弟為表兄應承了,表兄可不能讓弟失望!”
冉操聞言,哭笑不得。
這,熊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