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郗超便來與冉操拜別。
當時冉操經過夜裡劉氏與柳絮的精心照料,其實病情已好轉許多,但他在是臥倒在榻,與郗超話別。
等郗超走後,冉操找來應奴說道:“我這一病,倒是是好事,你別臭著臉了!”
應奴不高興,都吐血了還是好事?
冉操見他如此,便複勸道:“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我所行之事,其實與逆天改命有什麽分別?若是這病痛之苦都承受不住,那將來還談何復仇!上一次我與郗超所謀,乃是以臣逼君、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事,不可與他深談,否則必將受天下人唾罵,所以我現在病得及時。這一病,郗超走了,或許我們安靜好長的時間!”
應奴這才聽了進去,只是心中還有些不快,埋怨起來:“郗超走了,可謝小郎君還在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謝玄的聲音應聲響起:“應奴,應奴?柳絮,應奴呢?快說,他去哪兒了?哦,我找他有事兒!”
應奴走了出來,問道:“謝小郎找應奴何事?”
“是這樣的!”謝玄表現得異常親切,對應奴說道:“今日上虞城中有諸生士子雅集,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你也知道,這上虞城離東山還有一段路程,就禮童那力氣,根本就推不動輪椅……”
原來謝玄有了輪椅之後,便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趣而且實用的物品,不僅可以讓他不用走路,不用擔心腿腳累到,而且坐在輪椅上面,便有一種優越感,好像還能提升自己的風度形象……
如果謝玄知道,後世輪椅是給殘疾人坐的,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應奴自然不肯答應,可他的身份只是奴仆,謝玄是謝家子弟,陳郡謝氏乃是望族,他縱然心中不滿謝玄,也不能對他無禮冒犯,便沒有答應。
謝玄就去找冉操,陳述原因。
冉操聽後,笑問:“你要坐著輪椅去參加雅集?”
謝玄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
見到這個豐神如玉的小郎君如此這般,冉操隻覺得可愛,便點點頭答應了。
應奴見了,連忙道:“少主!”
冉操揮揮手,製止應奴說話。
應奴不服氣地站在一邊,很想說話,但又不敢說。
謝玄卻是非常歡喜,幾乎跳了起來。
“表兄,你還需要靜養,幼度就不打擾了。應奴,我先還家,你馬上就過來!”丟下一句話,謝玄飛快地下山去了。
應奴這才問道:“少主,你為何答應他?”
“怎麽,你不願意去?”冉操反問。
應奴點了點頭,有些委屈。
想當年,他也是領兵的將來,在疆場廝殺過的錚錚漢子,今日卻要為一個孩童推輪椅,這確實有些對不住他昔日大魏殿前禁軍統領的身份。
見到應奴如此,冉操隻好向他解釋:“其實讓你去,是為了成全幼度的心思,也是為了我們自己!你也知道,上次製作新輪椅的時候,我故意讓長生和長勝兄弟前往監督,還讓他掌握了幾道不外泄的工序,免得被別人學了去。現在這輪椅,我們能做得,別人卻做不得。你想想看,若是幼度他經常坐著輪椅外遊,或者參加雅集,讓別人看到了輪椅的妙處,以謝玄的名門風度,想必會有許多人也希望效仿他。這樣一來,輪椅便可以大量製作生產,再售賣給這些名門子弟,賺取巨額利潤。甚至,我們還可以把輪椅打造得更加精美一些,用一些珠寶來裝飾,
越是珍貴,便越有士族高門前來選購,以彰顯他們家族的財力。應奴,你現在還覺得讓你去,是委屈了嗎?” 應奴醒悟過來,問道:“可是少主,以你現在的身份,又豈能去做那輪椅售賣?”
冉操答道:“我自然不能,可是繆尚能呀!還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的話嗎?繆尚帶著舊部來到江左,一無根基,二無助力,自是極度困難。可繆尚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立足江左,實屬不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又豈能不知?如今有了機會,自然要送給他一個好處!”
應奴聞言,激動地說道:“繆尚忠心,少主重義,主仆如此,何愁大事不成?少主,應奴錯了,應奴這就前往謝家,為謝郎君推輪椅!”
“去吧!”冉操點點頭,又說道:“謝氏乃名門望族,其子弟氣度非常人可比,所以之前你幾次攔下幼度,他都不與你計較,今後可要切記莫再如此。當然,你也不用待他太和善,否則只怕他自己都不習慣!”
應奴點頭答應,便吩咐好長生兄弟照應冉操,就下山去了。
等應奴走了,冉操卻把長生兄弟找來說道:“扶我起來,到書案那邊去!”
長生兄弟跟在冉操身邊的時間短, 不敢抗命,也不敢像應奴那樣勸說,隻好照辦。
冉操卻在粗紙上寫寫畫畫,柳絮進來,見到冉操如此,嚇得連忙過來製止:“小郎,你現在只能靜養,若……若是又像昨夜,夫人會怪罪婢子的!”
“不妨事!”冉操笑了笑,說道:“柳絮,你去準備一下,等下陪我前往墳前祭拜父親!”
找了理由,就把柳絮支開了。
冉操將圖紙畫好,交給長生兄弟,又叮囑道:“這些加上之前給你們的圖紙,足夠繆大哥把輪椅製作出來了,你們二人回去協助他辦好此事,另外記得讓繆大哥不要忘記和你們應叔保持聯系,將來什麽時候將製作好的輪椅拿出來售賣,我也會有指示!”
長生聞言,問道:“少主,我們都走了,誰來照顧你?”
“有應奴在,粗活難不倒他。有柳絮在,家務也不用操心了。”冉操揮揮手,對他們說道:“繆大哥才是你們的少主,你們與其在我這裡閑著,倒不如去那邊多幫幫忙!”
長勝聞言,拉著長勝一起跪下,然後說道:“少主,國破豈有家?我們兄弟二人雖是謬家奴仆,可從國破之日起便皆是少主的人,這命也是少主的!”
“行了!”冉操厲喝道:“你們二人如此,是怕別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嗎?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那便更應該聽我的命令,都去吧!”
不由分說,兩兄弟一個都沒有留下來。
可是長生兄弟卻很清楚,冉操並不是嫌棄他們,是因為擔心繆尚那邊人手不夠,讓他們過去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