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人治學,兼容頗為廣泛,四書五經皆有涉獵,四書是指《大學》、《中庸》、《論語》和《孟子》;五經是指《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
這麽多經典,一個人想要全部參透,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其中選兩三部,也不敢說到能夠把這兩三部經典參透。
所以,凡治學之人,以經義立世入仕,一般都選其中的一部作為主經來鑽研、參透。
冉操在華山拜華南子為師,也有治學,但華南子卻不授,倒是教了冉操一些藥理,還有縱橫之術。
所謂縱橫之術,其實出自戰果時期赫赫有名的鬼谷子。
縱觀鬼谷子生平,多有傳奇色彩,有些神怪詭誕,但其人確實有通天徹地之能。
他的幾個徒弟,資質如龐涓這種平庸者,出世便成魏國大將軍,並且威震一時!後來,又有孫臏,悟出三十六計,讓世人世代敬仰。
至蘇秦張儀二人出世,一個佩六國相印,一個以“橫”破“縱”令前者畢生功勞都化成烏有,二人都是經天緯地之才,也使得鬼谷子這個名號上面的傳奇色彩,也顯得更加真實。
不得不說,鬼谷子確實是一個厲害人物,他不僅通縱橫之術,還是老學傳人,求仙入道窮極藥理;他又兵法大家,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鬼神不測;更能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詞吐辯,萬口莫當!
華南子沒有鬼谷子厲害,可是兵法與縱橫之術,卻也教會了王猛和冉操二人許多。
而冉操又結合了一千多年以後的靈魂,融合了許多歷史經典戰役,又顯得比王猛略高一籌。
其實王猛比冉操強的,是在為政,這一點他和諸葛亮很像,要不然怎麽說他是‘功蓋諸葛第一人’呢!
師兄弟二人,也算是各有所長。
還有共同的一點,那就是他們都和師父一樣,算命卜卦這個方面,都非常的糟糕,也無法求仙問道,王猛心系功名天下,冉操則是一心要報仇雪恨!
所以王猛留在北方,以待時機,而冉操則是南下,尋求強援。
這個強援,目前看來,還是非桓溫莫屬。
只是,劉蘇的身份,讓冉操暫時陷入了困境。
禍福相依,劉蘇這個身份,給了冉操一個進入東晉皇室、權臣與士族法眼的機會,卻也因為這些勢力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而對他的發展有諸多限制。
冉操如果直接就應征去西府,那麽將來必為晉室所不容,也會因此遭受世人唾罵,因為他現在是劉蘇,而劉蘇的父親劉惔,則是一個對晉室忠心耿耿的臣子。
子承父志,方是大孝!
自古以來明君立國,孝道當首!
但冉操也清楚,以桓溫現在節鎮荊襄,外挾川蜀,內擁重兵,又駐軍長江上遊的資本,暗弱的晉室根本沒辦法與他正面衝突,因為晉室抗衡不了。
所以,桓溫如果要強行征他入媳婦,晉室也留不住他,或者說是保不住他。
既然反抗沒用,那不如順從。
這是冉操在老松下思忖良久,得到的答案。
郗超來了,而且是深夜前來的。
當時冉操與應奴等人都已經入睡,郗超卻來敲門,連旁邊樹上棲息的鳥兒都驚動了,應奴才打開門,見到是郗掾慌忙行禮,一邊讓長生稟報冉操知曉。
稍待,冉操在柳絮的幫助下穿戴好衣裳,來到堂前與郗超對話。
郗超滿懷歉意地說道:“盛名累人,酒飲至深夜尚未能散,而後又被酒所累,竟然在謝氏香榭沉睡了過去,半夜醒轉突然想起小郎相邀,便連忙趕來了!”
雖然嘴裡說被名聲所累,又被這些人勸多了酒所耽誤,可郗超的臉上卻並無不快,而且深夜前來拜訪冉操,也先表示歉意,所謂盛德絕倫,便在於此!
冉操還禮,不無幽默地說道:“上虞士族子弟熱情好客,想必郗掾已經領教!”
“慚愧,慚愧!”郗超知道冉操來到東山之後,是受到這些士族子弟冷遇的,所以如此答應。
冉操並未搭話,只是專心煮茶。
郗掾心急,便問道:“不知道小郎命人邀我前來,所為何事?”
冉操這才反問:“郗掾逗留東山,又是所為何事呢?”
聰明人說話便是如此,問得精彩,答必玄妙,就算問得直接平淡,答案也是如此。
郗超笑道:“半緣天下半緣君!”
都是聰明人, 再拐彎抹角也沒意思了,冉操鄭重起來,看著郗超說道:“我入西府,並非不可,但是還請郗掾告知將軍,三年孝期,劉蘇是一定要守完的,而且將來守完孝期,琅琊王那邊我也必須應征去出任長史。”
郗超眉頭一皺,問道:“這樣一來,豈非……”
冉操知道他要說什麽,便笑道:“我以及答應了琅琊王,若是再推辭,便是失信於人,也是失信於天下,相信將軍會理解的。而且我在建康,也能為將軍出謀劃策,就像我在東山一樣!”
郗超聞言眼睛一亮,連忙說道:“正有一事,要向小郎請教!”
其實,冉操早就知道這個時候,桓溫在煩惱什麽。
他就是想加官進爵,讓朝廷承認他的功勞,並且把他的功績告知天下,提升他在臣民心中的地位,好為以後滿足他的野心做準備。
所以,現在桓溫最著急最想辦的,就是讓朝廷加封。雖然朝廷讓他節鎮荊襄、川蜀並且假節,地位超然,可他還只是征西將軍,顯然滿足不了他日益膨脹的野心。
知道桓溫想要什麽,冉操自然不必等郗超詢問再來作答,要不然豈能顯示他的才華手段?於是冉操搶著說道:“郗掾所憂之事,亦是桓將軍所憂之事,不過是北伐建功最後卻功虧一簣,好的開始壞的結果,朝廷不給桓將軍加封而已。其實此事不難解決!”
郗超聞言滿臉震驚,他還沒說,這個劉蘇便把他的心思全部猜中,並且這個難倒了整個西府的難題,可是在劉蘇這樣一個外人這裡,似乎卻是能夠輕描淡寫就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