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前來劉府,自然用的是吊唁之名。
之所以痛哭,那是因為他遲到了,而且不止遲到了一兩天,是在治喪期滿,靈堂都準備收起來的時候,他才來的。
雖然遲到不是郗超的本意,但古人憎惡分明,錯便是錯了,沒有那麽多的理由與借口。
於是郗超隻好大哭著,一面表達他對劉詞攀賴謀粗椋幻嫖約撼俚蕉硎淨諍蕖
魏晉時期,名士性情率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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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奴向來是寸步不離冉操左右的,當他知道名帖上這個來賓的名字之時,應奴顯得有些緊張。
他也知道,郗超是桓溫的謀主。
而冉操出山南下來到晉室,將要面對的最大的威脅,恐怕就來自這個桓溫。
雖然冉操和桓溫素不相識而已無冤無仇,但冉操現在化名劉蘇,成了劉吹畝櫻餼筒壞貌環懶恕
所以應奴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倒是冉操鎮定自若,還用眼神安慰著應奴,讓他別太緊張,免得被郗超懷疑。
郗超很聰明,要不然他也當不上桓溫的謀主,所以在他的面前,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拜祭之後,冉操還禮,郗超再禮,冉操又還,然後便又冉操引著郗超前往就坐相談。
不可能客人吊唁之後馬上就趕走的,這樣就很不禮貌,除非客人自己要走。
但是很明顯,郗超沒有要走的意思。
冉操也看出來了,心中猜測著這件事情是好是壞。
雖然之前他已經做了準備,讓王猛在桓溫的面前推薦,現在郗超來到了劉府,便證明王猛沒有食言,辦到了這件事情,可是冉操知道,接下來才是對他真正的考驗!
桓溫一世梟雄,不可能僅僅因為王猛的一句話,就立馬對冉操另眼相看的。
明主用人不疑,但是在用這個人之前,必須得讓他有不用懷疑的理由。
要是做不到這一點,那麽他就不會用。
不能用,但如果對方確實又是人才,那便不能留!
所以接下來對郗超的應付,非常重要。
冉操很清楚,他知道雖然劉此懶肆醺褂新旯韉惱信票踴ぃ竊諢肝碌拿媲埃桓齬鞲舅悴渙聳裁矗慰穌飧齬鰨故淺鱟災魅醭記康慕遙
自永嘉南渡之後,晉室便開始勢衰,南北世族又勾心鬥角,各大家族只看重自身利益擴充部曲,沒有人去管皇室的死活,導致東晉一朝的國政、軍政全部都被這些世族把持在手裡。
先有王敦造反,後有蘇矯叛亂,到現在又有一個掌握著東晉半壁江山的桓溫……
在這些人的力量面前,偌大的一個晉室都危如累卵,他冉操又算得了什麽?
偏室之中,郗超拿出了一封信交給冉操。
還沒有看信,冉操便說道:“郗掾遠來辛苦,想必是帶來了將軍以及公主的吊唁書信,有勞郗掾這麽遠還跑一趟,遠之心中甚是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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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冉操看都不看信,就知道這是桓溫寫給他的,
頓時讓郗超收起了輕慢之心,慎重地說道:“請劉郎君仔細品讀,桓將軍聞令尊過世,心中也甚是悲痛,他常言雖與令尊於政見之上多有不和,但彼此之間卻無任何私怨。桓將軍乃是公私分明的人,這一點還望劉郎君明白!” 好嘛,已經開始為桓溫做說客了。
冉操拆開桓溫的書信,裡面的內容則更是直接,桓溫在信中表明,要征冉操為西府掾,希望冉操在為父守孝之後便立馬到江陵去。
桓溫甚至在信中,還幫冉操規劃了守孝的期限,說是自漢末以來,孝行簡易已經成風,讓冉操不必為父守孝三年,頂多半年便可。
冉操不禁想笑,像桓溫這樣雄才的人物,難道都是這樣細心的嗎?
當然,笑是千萬不能笑的,冉操他得忍住,並且……他也不能接受桓溫的招攬。
因為冉操知道,現在還沒有到時候。
雖然冉操也很著急,想要快點從晉朝獲取力量好為父兄報仇消滅北燕, 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該忍耐的必須忍耐。
再者,誰說桓溫寫了這樣一封信,就是誠心招攬?
冉操可不覺得單憑王猛一句話,桓溫就相信了他的才乾。
才幹才乾,有才還必須得能乾,所以冉操必須要讓桓溫先知道他的本事,然後還要像薑太公釣魚那樣慢慢地釣他的胃口……
將書信收起,冉操對郗超答道:“還請郗掾代遠之謝過將軍厚愛,隻是家父屍骨未寒,在下身為人子須得為父守孝三年。小子何德何能,敢煩桓將軍這樣的人物空等三年呢?所以暫時隻能拒絕將軍的美意了!”
郗超聞言,臉上並無半點波瀾,就好像他似乎已經猜到結果會這樣。
畢竟是桓溫的謀主,若是連這點才華都沒有,以為拿著桓溫的書信就能把天下的人才召之即來,那郗超也當不得‘盛德絕倫郗嘉賓’這樣的稱讚。
郗超摸了摸胡須,說道:“劉郎君肯為父守孝三年,真乃至孝之人,看來傳言不虛。不過,劉郎君應該也明白一個道理,自古以來良禽擇木而棲,我觀劉公逝世之後,朝廷必定不能重用足下,既然如此,足下也應當早為自身打算才是!”
這個話倒是非常有道理,冉操現在的年齡隻有十五歲,但也不小了,古人十五歲便談婚論嫁的多如牛毛,況且現在劉府的主人就是冉操,他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劉府這塊牌匾,謀一條路出來。
郗超又說道:“當然,有廬陵公主在,相信郎君不至於憂患衣食之事,但以足下的才華,莫非甘心做一個安於享樂的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