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暗我明,凶險未知……
在這種情況之下,冉操自然不能什麽都不做,否則那便是坐以待斃!
所以,冉操必須得有所行動。
要麽,打草驚蛇。
要麽,投石問路!
這兩個辦法,其實都差不多,目的都是讓敵人浮出水面,但是這兩個辦法的過程卻不一樣。
打草驚蛇是更加主動激進的,投石問路則是要溫和得多。
冉操想來想去,覺得這裡雖然是都城建康,但他身邊有應奴護衛,而且還有繆尚這些人暗中保護,如果有人要對他不利的話,暗殺是足以應付的。
而且,今晚月黑風高,又是閃電驚雷,可是府中卻沒有任何動靜。
或許是敵人還沒有準備開始行動,也有可能是敵人找不到機會。
還有,或許便是最近建康城裡的那股暗流,會因為這個敵人而把他也卷進去,然後讓他萬劫不複……
但不管是那種情況,既然繆尚已經提供了這樣的情報,那冉操便得想辦法把敵人給找出來。
敵人不出現,那就想辦法讓他們出現!
翌日,冉操換上寬袍,邀請了郗超和他一起,說是想趁機前往京口,看一看當初父親生活過的地方。
向來閉門不出的劉蘇,突然要出門,而且還是離開都城。
相信這肯定會讓注意他的人,非常費解。
甚至還有可能,會認為他是要逃走!
為此,冉操還讓應奴帶上了許多行李,連貼身的婢女柳絮也帶上了。
冉操不信,都這樣了對方還能沉得住氣!
離開了都城,冉操便對郗超說道:“郗掾,實不相瞞,劉蘇此番離開都城前往京口,乃是為了避禍!”
郗超大驚,連忙問道:“禍從何來?”
冉操答道:“未可知也!”
郗超說道:“最近幾日,都城之中看似平常,實則壓抑。會稽王閉門謝客,宮中則是由琅琊王主事,而且宮禁比之平時嚴厲數倍,甲士禁衛調動亦極為平凡,莫非先生已經知道了緣故?”
郗超不傻,他深處建康,又豈能看不到這些天都城裡面的形勢?
雖然司馬丕說了太后嚴令,皇帝病重的消息不許傳出去,可是像郗超這樣的人,只要見到這些不尋常的動靜,便能猜測出許多事情了!
冉操問道:“郗掾以為都城,會發生什麽事情?”
郗超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冉操明白了,雖然沒有回答,但郗超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於是冉操便問道:“郗掾可有打算?”
郗超說道:“我欲往西!”
冉操聞言,歎息道:“郗掾可是意決?”
“決矣!”郗超讓牛車停下,與冉操作別,說道:“擁立之功,莫大過焉,豈能讓之旁落?”
冉操問道:“若都城無兵禍,將軍何以入城?”
很明顯,郗超是想去見桓溫,讓桓溫立馬領兵東進,前來都城擁立新君即位。
若新君登基,那桓溫便有擁立之功,到時候位列三公榮耀加身,正好可以一掃敗於氐秦對西府軍帶來的許多負面影響。
郗超確實有才,目光居然如此敏銳。
然而,他卻被冉操一句話也問住了。
如果新君即位非常太平,並沒有兵禍,那桓溫又有什麽理由帶領兵馬前來都城呢?
不帶兵馬,桓溫孤身一人來建康,他敢嗎?
郗超犯難了,本來要離開的他,
又坐在了牛車之中,對冉操問道:“先生,你可有計策?” 冉操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不是冉操沒有辦法,而是以冉操他現在的地位,根本沒有任何力量,給桓溫營造出一個領兵來到建康都城的理由。
郗超長歎一聲,問道:“如此良機,莫非只能坐看錯失?”
冉操對郗超笑道:“其實郗掾也不必過於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當今之勢不在你我之間,與其憑空籌謀,倒不如坐等時機……不過,桓將軍那邊也得做好準備才是!不如這樣,郗掾你先派人通報桓將軍,就說建康異常,讓他做好準備。”
郗超點點頭, 說道:“此事某立馬便去辦!”
冉操突然開口問道:“郗掾,若天有不測,依你看當擁立何人?”
說話間,冉操又讓牛車繼續前進。
郗超思考片刻,答道:“諸王之中,自然是會稽王聲望最佳!”
冉操笑道:“郗掾知道,劉蘇問的是桓將軍心中所想!”
郗超聞言只是微笑,反問道:“依先生看呢?”
冉操也隻好微笑了,不回答。
郗超說道:“其實將軍心意,只怕是也屬意會稽王!”
冉操點點頭,他也知道司馬昱向來對桓溫是比較縱容的,而且他還打算把女兒嫁給桓溫的兒子來聯姻,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當今皇帝駕崩,那桓溫肯定會擁立司馬昱登基稱帝。
可是司馬昱登基,真的好嗎?
冉操心中不以為然,不過他也沒有和郗超說出他的想法。
因為冉操覺得司馬昱如果登基稱帝,那以他偏軟的性格,桓溫的勢力將會越來越大……司馬昱根本壓製不住桓溫!
到時候,桓溫隻手遮天,這晉室天下豈能不亂?
而晉室亂了,那冉操想要伐燕,便遙遙無期。
絕對不能讓司馬昱當上皇帝!
但是,冉操的想法,也不能讓人知道,而他又沒有決定誰當皇帝的資格和能力,所以冉操要怎麽辦呢?
牛車來到了長江邊上,此處地勢開闊,野草蒼蒼。
看了看天色,冉操悠悠說道:“郗掾,風雨欲來啊!”
郗超不明白冉操的意思,但是突然間他便倉皇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