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分陰陽,陰謀和陽謀。
何解?
所謂陰謀,是指暗中策劃一系列非常有針對性的行動,重點在於暗中二字,說明這個計劃有隱蔽性。
而陽謀,顧名思義,陽指光明正大、浮於表面的事物,所以說陽謀,便是明擺著的一種針對性手段,但是你明明知道這種手段,卻還是防范不了,這個就叫陽謀。
呂婆樓向苻堅進言,建議苻堅答應並立即歸還漢中、魏興二城給晉國,其用意並非是幫忙冉操,幫助晉國的使者。
相反,呂婆樓此舉,有借刀殺人的味道。
在軍營中耀武揚威失敗,到後來夜間派出刺客,呂婆樓可謂是手段百出。
然而,背後有著神機坊支撐的冉操,卻將呂光的挑釁和呂婆樓派來的暗殺全部化解。
陰謀無用武之地,於是呂婆樓便開始采用陽謀來對付冉操了。
為此,王猛心中頗為不滿。
可是在氐秦,呂婆樓算是老一輩臣子中僅存的碩果,況且呂婆樓還是他王猛的恩人,因為是呂婆樓向苻堅推薦,王猛他才能到苻堅的身邊並且得到重用,當上這個丞相。
一邊是師弟,一邊則是自己的恩人,而且還和他站在同一立場上。
王猛能怎麽辦?
他也只能,盡力保證冉操不會謀害了。
可是,這一回呂婆樓用的是陽謀,別說王猛,就連冉操他自己,恐怕也沒有辦法能夠避過。
所以王猛回來之後,便第一時間找來冉操。
師兄弟二人,再一次對坐。
冉操問道:“師兄,之前師弟所料,是否有誤?”
王猛搖搖頭。
“看來,呂太尉是有意為難了!”冉操淺笑。
王猛不無擔心地說道:“為今之計,你只有全力治好大王的病……”
“漢中和魏興,大王已經答應歸還晉室了,是嗎?”
“不錯!”
“呵呵,呂太尉肯定出了不少的力!”
“當然……”
“但是,他的目的,卻是要我的性命。”
“你這麽明白,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為你擔心!”王猛搖搖頭,長歎一聲,突然說道:“師弟,若你不是劉惔之子就好了!”
他還真不是……
冉操強笑:“師兄為何突然有此感慨?”
“這樣的話,你又何必忠心晉室,以師弟之才,算無遺策又智計百出,相信不管是氐秦還是北燕,定然都會重用像你這樣的人才……”
“可命運如此,難道師兄還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選擇自己的志向!”
“師兄,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你也不必為我擔心。秦王的病,我定能治好!”
“能治好病,可你終究還是身在氐秦,若太尉一意與你刁難,奈何?”
冉操沉默了。
氐秦顯然是呂婆樓的地盤,不是他冉操的。
如果呂婆樓一心要置冉操於死地,那他的手段簡直不要太多,就算冉操能治好苻堅的病,也不一定表示他就是安全的。
所以,冉操還不能高興。
而王猛,也只能繼續勉力夾在二人中間盡力周旋,但王猛的話語,分明表示他似乎快到極限了,所以他才會這樣擔心!
王猛對冉操說道:“今日大王已經下令撤出漢中和魏興的士兵,並且已經派人前往晉國,讓晉國接收二城。為了讓你能安心為他治病,
大王還特意下令等晉國的軍隊接收漢中、魏興之後,再宣你入宮治病!” 冉操點了點頭,要他為苻堅治病,這是先決條件。
呂婆樓要用陽謀對付蘇景,自然就不會在這件事上面為難。
暫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怎麽說,冉操出使氐秦的使命,是替晉室從氐秦手中要回漢中和魏興這兩座城池,冉操先把自己的使命完成再說,至於呂婆樓欲對他不利,冉操暫時也沒去想。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況且冉操敢來氐秦,他也肯定有安排。
神機坊,就是冉操的底牌。
其實神機坊最開始,並非發源於晉國都城建康,而是氐秦都城長安,當時冉操就在華山之上,所以繆尚等人就在長安一帶。
神機坊在長安,也有根基。
後來,當冉操知道他可以借用劉蘇的身份,才把繆尚等人提前派遣到建康這邊來鋪路。
是否能料敵於先,冉操或許不敢說大話,但是事先必要的準備,也不會少。
王猛說道:“師弟,明日隨我一起飲馬黃河,看一看我們中原的河山怎麽樣?”
之前王猛說了,要等到晉國的士兵收回漢中和魏興,苻堅才會召他去治病,所以這段時間,王猛和冉操都能得空。
對於師兄的要求, 冉操自然答應。
次日,王猛領著一營人馬出了長安,冉操也坐上了戰車,就在王猛的身邊。
山河壯麗,黃河豪邁。
黃河中,黃沙滾滾浪滔天,聲勢震耳欲聾,而西北望,又有險山俊秀而立,潼關巍峨有神……
“這便是關中的大好河山,也是我們炎黃子孫,華夏民族的棲息之地。”王猛揮著手中的長鞭,恣意指向,神色陶醉其中。“師弟且看,如此壯麗山河,豈能忍心它再一次被鐵蹄踐踏?華夏文明始於此地,可如今漢家江山,究竟姓誰?連年征戰,百姓徭苦,生靈塗炭……唉!”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冉操也歎息一聲。
“師弟,記得昨日談話,你問我是否能選擇自己的出身,當時我說不可以,但卻能選擇自己的志向,可還記得?”
“記得!”
“師兄的志向,便是要讓這壯麗的河山,結束紛爭,讓生靈不再吐痰,讓戰亂消弭無形,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讓關中這片土地……恢復它原有的富饒!”
“師兄志向遠大,又兼有濟世之才,定能成功!”
“或許吧!那你呢?師弟,你的志向是什麽?”
“我?”
冉操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好熟悉。
依稀記得東山之上,那個氣質如玉的女子,也這樣問過他。
敢問表兄志向何在?
時過境遷,一年又至……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是否還在會稽,因為那些孤女苦惱?
一時間,冉操忘記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