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葉冬青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倒豎而起,雖然內心慌亂恐懼,但表面上卻故作鎮定,不動聲色的問。“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裡?”
口中說著話,他悄悄解開手機鎖,準備電話報警。
坐在沙發上的青年,有著一張俊秀的臉,臉色白皙得近乎於透明,若不是對方開口說話,他還以為對方是個女人。
這青年的臉上,充斥著掩飾不住的陰鷙與冷漠。
眼神鋒利如刀,正直勾勾的鎖定在葉冬青的手上。
“你想報警?”
青年翹起二郎腿,以一個非常慵懶的姿勢,靠著沙發,雪色般白嫩的手腕輕輕搖晃,手中則端著一杯紅酒。
杯中酒,隨著他手腕的抖動,很有規律的沿著杯壁晃蕩著。
酒水,猶如血色,令得葉冬青的心,沉到谷底。
葉冬青身子一顫,手機掉落在地。
青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抬起,隔空一抓。
距離他十步之外,地上的手機,神乎其技般,到了他手上。
然後,五指收縮,“啪……”一聲爆響,手機在他五根纖細如春蔥,瑩白如美玉的手指間,應聲爆碎成渣。
見到這一幕,葉冬青嚇得心神俱寒,蹬蹬蹬倒退幾步後,一跤摔倒在地。
身上的衣物,已在頃刻間,完全被冷汗浸濕,連一寸乾燥的地方都沒有。
近在咫尺的青年,他從來沒見過。
更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他幾乎是本能的想到,這人十有八九曾在昨夜的天府盛事上出現過……
“本少專程來見你,身為主人家的你,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嗎?”
青年微眯著眼睛,不冷不熱的開口道,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提高八度,“還不趕緊給本少泡茶?
你活了這麽大把年紀,難道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莫非你這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頓了頓,青年又擺擺手,很不耐煩的道:“算了。
你們這種窮逼人家,能有什麽好茶招待本少?”
短暫的失神後,葉冬青逐漸回過神來,攙扶著牆壁,站起身,顫聲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會來到我家?”
青年放下翹起的二郎腿,給自己點上一支雪茄,冷哼道:“本少……
宋昊晨!
這次來找你,是因為十多年前,你做了一件錯事。
十多年後的如今,你要為當年的錯誤,付出代價。”
葉冬青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語著,“十多年前……十多年前……難道是……”
“哼哼……”
宋昊晨鄙夷的笑了笑,“你這老東西的記性,總算還沒徹底壞掉。
沒錯,本少正是為那件事而來。
不僅是你,就連你的女兒,也得……
死!”
“噗通……”
葉冬青應聲跪倒在地,冷汗再次如雨下,惶恐不安的顫聲道,“當年的事,是我的個人行為,與我女兒無關。
不論你要怎麽處置我,我都接受。
我隻想請你放過我女兒。
她是無辜的。
當年,在我做那件事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知道。
你就放過她吧。”
說話間,葉冬青以頭觸地,“咚咚”磕頭,試圖以這種方式,讓宋昊晨改變主意。
宋昊晨吐出一個煙圈,雲淡風輕的笑道:“起來吧。
沒用的。
你即便磕死在本少面前,也依舊無法改變你女兒的命運。
誰讓你們是一家人?
誰讓你當年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你自找的。
當年的事,
原本與你沒有任何關系。可是你,卻偏要強出頭。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煩惱皆因強出頭。
要怨只能怨你自己。”
葉冬青的額頭,已經被磕破,鮮血流了他一臉。
令得他的臉,看上去,顯得極為猙獰可怖。
宋昊晨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輕描淡寫的問:“呃,你的女兒葉夢色,應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吧?”
葉冬青倒吸一口涼氣,一絲不祥的預感浮現在心頭,嘶聲道:“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這跟本少,當然沒關系。”
宋昊晨笑吟吟的回應道,“實不相瞞,即便本少想跟你女兒發生點關系,本少爺沒這個膽量啊。
京城那位,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哪怕他對你女兒不感興趣,也要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在你女兒身上。
據本少所知,你的女兒,還沒去過京城吧。
這次正好有機會,前往京城,見見大世面,然後等待著那位的處置。
而你的運氣則差了一點點……
你無法見到今夜的星空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宋昊晨的神色和語氣中,竟然露出一絲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嘖嘖歎息著。
葉冬青仰著頭,咬牙切齒的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這幫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宋昊晨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似的,“只可惜你快要死了,根本看不到到本少的下場。”
“葉天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葉冬青理直氣壯的怒斥道,“以他的脾氣,一定會把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聽到“葉天”二字時,宋昊晨像是條件反射般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神色激憤,厲聲道:“老東西,你想嚇唬本少?
草!
本少爺不妨告訴你。
在你們眼中,邪神或許是戰無不勝的神,可是,本少卻不怕他。
終有一日,本少要親自打爆他的狗頭。
當今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殺他而後快。
他恐怕也沒命活著,為了你,來找本少報仇。”
葉冬青不再說話,腦海中閃爍起無數個念頭。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女兒受到牽連。
可是,現在的他,偏偏無法與葉夢色取得聯系。
這讓他感到一陣絕望。
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的話,自己和女兒的命運,根本不可能發生改變……
宋昊晨一邊抽煙,一邊喝酒。
一個小時後,看了看時間,優雅從容的道:“還有幾分鍾時間,你的女兒就要回家了……”
——
蜈蚣嶺的山腹深處。
一間明亮寬敞的臥室中。
一男一女,兩具身體,正糾纏在一起。
隨著女人的一聲尖叫後,整個世界都仿佛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啪!”
一隻手背上,生滿老年斑的手掌,重重的拍打在女人雪白完美的翹臀上。
女人形如爛泥般,趴在男人身上。
男人將女人推開。
女人仰面朝天,赫然是……
香姐。
而男人的真面目,也在此時,暴露在空氣中。
不是別人,正是華布衣。
霞飛雙頰,滿臉紅暈的香姐,揮動著白皙的纖纖玉手,為華布衣擦去臉上的汗珠。
華布衣則理所當然的躺在原地,半眯著眼睛,突然發出一聲長歎,噶聲道:“老夫真是沒想到啊。
沒想到宋昊晨這小畜生,竟然打算除掉老夫。
這麽多年來,老夫對整個‘地獄門’,對這小畜生,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而這小畜生竟然聽信讒言,自以為聰明過人,誣陷老夫有造反之意。
寒心啊,真是寒心啊。”
香姐猶如小鳥依人般,依偎在華布衣懷中,纖長的手指在華布衣胸膛上,輕柔的劃著圈兒,嬌聲道:“爺,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你在‘地獄門’中,居功至偉,功勞最大,難免功高蓋主,從而遭到宋昊晨的猜忌。
自古以來,有哪個皇帝能容許開國功臣活著的?
即便沒有聽到讒言,宋昊晨也絕不會容忍您活著,與他一同共富貴。
同甘苦,易。
共富貴,難。
這就是人性!
您就別鬱悶了。”
華布衣的一隻大手,遊弋在香姐凹凸有致的身軀上,深有感觸的歎息道:“這麽說來,老夫這數十年時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還不如你這丫頭活得明白。
那你倒是說說,老夫該怎麽應付宋昊晨的進攻?”
香姐詭秘一笑,嬌聲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既然宋昊晨對您動了殺心,那您也不必再跟他講情義,索性率領‘地獄門’的人,乾掉宋昊晨,您就能名正言順的取代宋昊晨的門主之位了。
您也是在他的步步緊逼下,不得不造反。
我相信,您的那幫屬下,早就期待著您能帶領他們乾一番大事業了。”
華布衣活動在香姐身上的手,驟然停頓,落在香姐的雲巒上,喟然長歎,“香香啊,造反的事,哪有你說的這麽容易?
一旦老夫真的邁出這一步,那麽,老夫將會成為不忠不義之人,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地獄門’的兄弟,會把老夫當成什麽人?
你的辦法,純粹就是個餿主意。
不可取,不可取。
只會讓老夫一生英明,付諸流水。
老夫絕不肯采納。”
香姐眯起雙眸,語重心長的再次開口道:“爺,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再堅守著自己的立場?
您所謂的立場,只會害了您,將您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您這是愚忠啊。
宋昊晨根本不值得您效忠於他。
您若是再不出手,等到葉家的人馬,進入江城後,您的處境將會更加被動。
到時候,年來反抗的資本都沒有。”
華布衣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哆嗦,欲言又止。
香姐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難道您就願意引頸就戮,被宋昊晨冤殺?”
這話一出口,華布衣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半晌後,才澀聲道:“當然不願意。”
“這不就對了嘛。你的反抗,都是被逼無奈,不得已而為之,是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
香姐進一步闡明自己的觀點,“宋昊晨不仁在前,那就怨不得您對他不義。”
華布衣滿是滄桑的眼眸中,直到這時,才終於升起一抹熠熠精光。
“呃,對了,您要是任由宋昊晨宰殺,您連自個兒都保不住了,到時候還怎麽保護我?”
香姐嗲聲嗲氣的撒嬌道,說著話,緊緊抱住華布衣的身子,眼中則又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大好的人生,我都還沒來得及享受,可不想這麽年輕就去見了閻王爺。
您不能為了成就自己的忠義,就不顧我的死活呀。”
華布衣點點頭道:“老夫知道該怎麽做了,你就放心吧。”
“您打算怎麽做?”
香姐好奇的追問道。
華布衣捏了一下香姐的鼻子,神秘兮兮的回應道:“暫時保密,總之,老夫絕不會讓你失望,更不會讓你香消玉殞,喪生於這場男人間的戰爭。”
香姐故作誇張的拍著胸膛,意味深長的感慨道:“若真是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宋昊晨也好,厲無極也罷。
他們誰都不會想到,我是您的女人,更是您安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
我非常迫切的想看到,當他們得知我的真實身份時,會不會活活驚訝而死?”
“老夫也很期待!”
華布衣意味深長的應和著,話鋒一轉,變得邪氣委瑣,嘿嘿笑道,“老夫更期待,能再次在你這裡,一展威風。”
“不要哦,人家不要了嘛。”
香姐故作嬌羞的扭動著,以欲拒還迎的姿態,再次迎戰華布衣。
不大工夫,臥室中再次燃燒起春天般的熱情……
——
與蕭媚分開後,葉天再次相繼去了江岸別墅區和青陽區醫院,這兩處夏家母女失蹤的事發現場。
這一次,他依舊什麽也沒發現。
他把青陽區醫院的現場看完一遍後,韓菲正巧下班,陪著韓菲吃了午餐後,又在韓菲的陪同下,回到韓菲家。
韓菲家距離青陽區醫院也就幾百米的路程。
“夏家母女失蹤的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你也不用過於著急。 ”
坐在沙發上的韓菲,拉著葉天的手,意味深長的柔聲安慰著,“正所謂,欲速則不達。
很多事,只能順其自然。
並不會隨著人的主觀意志,發生變化。”
話雖是這麽說,但韓菲也和葉天一樣的著急。
夏家母女提供了她母親當年之死的線索,這讓她對夏家母女心生感激。
如今夏家母女遭遇不測,要說她不著急,那是假的……
葉天當然明白韓菲這話的意思,無聲的點了下頭,將韓菲輕輕擁入懷中,心平氣和的呼吸著來自韓菲身上的淡淡清香氣息。
幾分鍾後,葉天竟然聽到韓菲伏在他懷中,陷入夢鄉的均勻呼吸聲。
葉天不由得啞然失笑,低頭一看,只見此時的韓菲,清純嬌豔的臉上,滿是安詳平靜的表情,美麗的嘴角邊,隱約勾起一抹幸福愉快的笑意。
一雙足以傲視群芳的雲巒,隨著她的呼吸,很有規律的上下浮動著,在胸前晃出道道驚爆人眼前的弧度。
韓菲是典型的巨凶童顏,像是從東瀛漫畫中走出來的角色。
葉天第一次見到韓菲時,當時的韓菲,是他的專屬護士,那時候的他就忍不住想要將韓菲給推了。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但最終,韓菲還是成了他的女人之一。
想起種種前事,葉天不由得一陣唏噓。
就在這時,韓家外面的小院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猶如風吹過樹葉時的聲響,非常的輕,但還是沒能瞞過葉天的耳朵。
葉天心神一凜,不動神色的冷聲問,“是誰在外面,不妨現身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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