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對女巫秘社還沒有一個完整全面的認知。

　但凱恩不同，他是老江湖，什麽樣的邪典或獵奇模式都見過。

　眼前這種，算是比較常見的一類了。

　兩個五大三粗的異裝癖男性，是仆人，而艾米不算是真正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秘社的首領，一般來說，這個首領是最強大的，同時也是秘社的組建者。

　這樣的秘社，有些像是吸血鬼的社會，家族製。

　首領即家主，而其他女巫，則有著雛、幼、青年、成年等階層。

　劃分一般不會太嚴格，浮動也相對較大，這是因為女巫主要是血脈流，有的血脈強大，一旦走對了路，實力噌噌的就提上來了，所以強者為尊，達者為先，今天的灰姑娘，明天未必就不能是公主。

　再往細了講，說道就多了。

　比如作為最高首領，這位創始人的胸懷和思路，決定了秘社的格局，有的會通過秘法將其他入會者鎖成狗，要麽反抗，要麽再有才情，再努力也得仰人鼻息。

　還有的則是姐妹會。類似深淵世界凱恩??孫遭遇的，就是姐妹會，顯得更有人情味一些，雖然首領的權柄明顯很大，但也沒跌出君臣互動的范疇而變成主子和奴隸。

　凱恩猜測，他這次遭遇的是就是這種姐妹會。

　兩個男仆是借來用的，至於怎麽用，往墮落了想，大約也就那些。

　其實一旦淪落到只能靠禁忌的刺激來催生愉悅感，某種程度就跟洛汗在破碎世界見到的祭司強行榨取民眾信仰一般，處於崩潰的邊緣，刺激之後，往往是極度的空虛和聊賴失落，感覺會非常不好，從而走上抑鬱大道，厭世自殺的大有人在。

　不管怎麽說，遇上了這種放蕩+邪惡的組合，誆人進來，玩的比加了藥物還嗨，高潮的時候還不忘從人家身上抽取生命精華，被抽的人，是很容易猝死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因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原因器官衰竭而死，跟那種心力交瘁而亡的很像。

　因此，可以說，這個女巫秘社很陰毒，在大學這種培養社會中堅力量的場所這麽搞，製造大量易猝死，易早衰，以及生活習慣過度放縱的渣，簡直就是在向社會排放有毒汙水。

　不過凱恩暫時還沒空替國家和公眾操心，他就想將拉娜從這汙水池中先撈出來。

　於是他扯過艾米的人頭，一通金針扎過之後，艾米又活了。

　“艾米，你也許聽過那個很酷的說法:死亡，僅僅是開始。現在這個說法落到你這裡了。順從配合，你就能獲得解脫，反之，你將品嘗靈魂在極致的折磨中一點點潰散，徹底化為虛無的滋味。”

　凱恩從來是知行合一的，不光說，手段也會跟進。

　所以，哪怕艾米沒完全弄清她是怎麽死的，現在也完全明白，自己遇到了怎樣恐怖凶殘的能力者了。

　像她這種平時用些半靈不靈的小手段欺負普通人的底層女巫，論意志堅定，連訓練有素的士兵都不如，更別說跟特工那一級的比，因此很快就被凱恩整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快速的完成了十幾個問答之後。

　“很好，現在，我需要一條狗。”凱恩說著揮手，操控火元素之力，利用加熱空氣形成對流之風的原理，以屍灰為材料，塑造了一個靠魔力維持的簡易軀體。

　這算是煉金術中的奇術，也只有凱恩這種對人體機能構造無比熟稔的，才能塑造出惟妙惟肖的屍灰之軀。

　其中最具技術難度的，是類神經接駁，讓艾米可以控制這軀體。

　而以針灸刺激嗅覺，讓其對特定氣味的靈敏度比狗還高的技巧，與之比起來就顯得簡單了許多。

　艾米成了頂著人頭的狗，找了身衣服穿上，就跟凱恩和珍妮離開了寢室。

　這寢室是艾米的，有專門的密道方便乾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但這次走的不是密道，因為密道連接的是女巫秘社的地下設施，那裡基本24小時有人，人還不少，凱恩現在沒空去那裡遊覽或刷人頭。

　先去了趟同在三樓的拉娜的寢室，讓艾米特定嗅拉娜床上殘留的體味。然後通過走廊上的窗戶直下三樓。

　凱恩之前就是這麽來的，在魔力版的類蝙蝠俠飛索輔助下，一般的飛簷走壁不成問題。

　這次凱恩攬著珍妮，完成了一次吊威亞式的飛降。

　之後三人乘車前往大學城的圖書館。

　像大多數大學一般，下午課程較少，這個時間點人早就不在教學樓了。不過拉娜複讀是真的學習考文憑的，因此有去圖書館閱覽輔導書籍做筆記溫習功課的習慣，現在去說不定能碰上。

　結果是，沒碰上。

　拉娜來過，但離開了。

　凱恩沒讓艾米去向圖書管理員詢問。因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位高冷禁欲女特質的4旬女人，是名很有實力的女巫，有相當大的可能鑒破艾米的情況，他沒打算在這種公眾場合跟對方大打出手。

　艾米對此都很驚訝，“瑪格麗特，她竟然也是巫女?”

　凱恩哼哼，艾米掌握的那點超凡信息，基本都被他掏空了，他自然知道，這所大學的表面上的穩定，正是因為有不止一個派系的超凡力量相互糾纏而達成的。有幾個艾米這個層面女巫所不知道的高階女巫混跡其中，正常的很。

　說到這個，凱恩就有點想抽爛拉娜的屁股。

　或許是出於好奇的天性，這衰女並沒有真正放棄對神秘向的探索。她跑來這裡上學，就是因為從山姆的工作日記中，翻出相關信息。

　這所大學跟山姆早年參與調查的一樁案件關聯，最終卻敷衍潦草的劃上了句號。可以說，將這所學校作為據點的女巫們給山姆上了一課，讓他铩羽而歸。

　這事讓山姆耿耿於懷，後來成長起來後，有捎帶手的情況下，便會收集這裡的相關信息，並重新研究當年遭遇的種種，得出結論，這裡的主要超凡勢力，是莎布尼古拉斯的信奉者。

　這事山姆應該有跟凱文提過，只不過不是凱文親自參與其中的，記憶終究還是淺薄了點，屬於凱恩接管軀體時，被其遺忘的那部分，結果就成了認知漏洞。僅是知道有這麽個事，但具體細節都遺失了，現在則重新關聯回來一部分。

　在凱恩看來，拉娜的選擇，是最作死的一條路。這是因為‘閻王好鬥，小鬼難纏’的道理也適用於舊支體系的世界。

　舊日支配者們跟人類的生命層次差距太大，就像人不會理會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除非是向蚊子學習，使勁湊，又或趕上什麽大事件，否則兩者基本沒有交集。

　真正麻煩的是諸如眷族、子嗣這些，其中最讓人深惡痛絕的，則是邪教，邪教徒是具有人類思考模式特征的，也有著人類可以解讀的欲望，這些邪腐向‘放飛’自我的家夥，能將大多數人都有，但不會付諸實施，也沒有能力實施的陰暗面變現，甚至來個變本加厲版。而作為被這種行徑針對的受害人，會多麽悲慘，那真是可以腦洞大開的想，想什麽有什麽。

　調查員們，大多數情況下，也就是跟這些最多吃吃邪神皮屑的渣渣們掰手腕，再高級的基本就是見面死，根本不配成為其敵人。

　所以，一個青春靚麗的妹子，非得往這種積年屎坑裡跳，而這妹子偏偏跟你是沾親帶故沒法當路人看待的那種，可想而知，你得有多氣惱。

　圖書館裡找不著人，這就有點茫無頭緒了，也許是已經被綁架了，也許只是跟朋友一塊兒去吃飯了，又或參加什麽活動?

　最惡心的地方在於現在下雨，相當程度的衝淡了氣味，無法進行氣味追蹤而只能是先確定其所在的場所。

　在這種情況下，艾米提供了一條有用的信息，拉娜跟一個名叫安琪的女孩交好，說是形影不離也差不多了。

　安琪處於勤工儉學的狀態，這時應該在大學城區的一家快餐店上班，或許她知道拉娜在哪。

　在沒有更明確的線索前，也只能是去找這個安琪了。

　安琪確實在快餐店，並且提供了重要信息，安琪表示拉娜晚飯就是在這裡吃的，之後跟幾名相熟的同學一起參加社團活動去了。

　艾米的針對性嗅覺，也的確在快餐店中嗅到了拉娜的氣味，安琪的話基本可信。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新的問題出現了。

　按照安琪的說法，拉娜參加的這個社團是個讀書故事會。主要的活動內容，就是講故事。

　乍一聽沒什麽，然而凱恩心思縝密，就問安琪知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故事。

　安琪說是恐怖故事。

　凱恩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他問安琪有沒有參與過，安琪說有，雖然她不是社團成員，但也跟拉娜一起玩過幾次。

　凱恩就說那你能不能將其中讓人印象深刻的故事，簡單的說一下，三言五語即可。

　安琪沉吟片刻，組織了下語言，就說了一小段。

　凱恩心說:“果然！”

　就故事風格而言，明顯偏向於民間的奇聞異事，而不是書本中那類編造的故事。

　具體是怎麽分辨出來的呢?

　編造的故事往往邏輯性更強，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很清晰。

　奇聞異事就不同了，經常會短缺，甚至不太通順，主要靠關鍵情節拿人，怪奇、獵奇、甚至怪誕。

　在這個世界，很多真實發生過的事，就隱藏在這類怪談中，再加上是恐怖向的，多半是克蘇魯故事。

　一旦有了這樣的認知，這個讀書故事會的面貌，凱恩心中就大概有數了。其成員想必是通過各種渠道收集怪誕故事，然後一起分享。依照凱恩的陰謀論習慣，其中應該不乏將之當真相聽的成員。

　拉娜顯然就算一個，她應該不是聽聽就完事了，而是當做開眼界、了解神秘向事件的一個途徑。

　這樣的一個社團，在凱恩眼中可不是人畜無害的，而要打上危險和作死的標簽。

　更爛的是，因為是一個比較小眾的非主流社團，他們並沒能從學校申請到活動室，活動經費也非常的少，是成員分攤一部分費用，才把社團活動撐起來。

　而活動室則比較隨機，大多數情況下是成員提供，有時候也會選擇跟郊遊結合，比如說城市周邊風景不錯的地方，又或截然相反的荒棄之所。

　正因為這樣，安琪也不曉得這次活動的具體地址是哪裡，只是聽到開車來接拉娜他們的男生顯擺式的嚷嚷:“這次的活動點絕對夠味！”

　按照凱恩的思路，用來配合講恐怖故事的‘夠味’場所，多半是廢宅鬼屋。再加上今天這種風雨晦暗的天氣，確實可以營造一流氣氛。

　然後線索就這麽又斷了，偌大的城市，這該上哪裡去找?

　凱恩這回沒急著離開，急也急不來，多琢磨一下，看是不是還有什麽遺漏的點。

　他點了餐，然後拿出城市地圖看，或許城市格局能帶來些靈感?

　這家快餐店的食物味道不錯，正好是飯點兒，哪怕有風雨，吃飯的人仍舊不算少。

　等了一會兒，餐飯上桌，珍妮沒胃口，一支胳膊撐在桌上，用手托著腮，望著窗外的風雨怔怔出神。

　凱恩也有些心煩意亂，城市地圖並沒能給他提供靈感，他現在是可以說是明知拉娜有危險，卻拿不出有效的辦法。

　他的自控能力夠強，哪怕是食不知味，仍舊是細嚼慢咽的吃東西，急躁解決不了問題，反倒是營養攝取不夠，更容易出問題。

　正吃著，安琪過來了，並為凱恩和珍妮引薦了一位男生。

　“兩位好，我是昆塔??金特，聽安琪說你們是拉娜的家人，有急事找她，或許我可以幫的上忙。”

　凱恩起身與對方握手，並口稱先生。

　這位黑人小哥倒是很好說話，說:“太客氣了，叫我昆塔就可以……”

　按照昆特所說，開車接走拉娜的那個學生，跟他的室友關系不錯，而他的室友乾著一份送披薩的鍾點工工作。

　這哥們兒不久前跟他聊起過一件事，說他送的一個披薩訂單，發現是一幫窮學生在頗為氣派的大別墅(所謂洋館)中搞派對，就多了一嘴，從而得知，這個大別墅的老主人沒有子嗣，德急症死後，別墅由其遠親繼承。

　繼承者是一對年輕的兄妹，一夜乍富，在這邊又沒什麽朋友，大房子住著悶，就以難以置信的低價，對外出租一部分廳室，只有短租，最多不超過48小時。

　昆特還轉述了他的室友對那別墅內部的一些描述，總的來說就是除了多少顯得有些老舊，其他方面沒的挑，十分的豪華上檔次，什麽天然大理石地板，大型水晶吊燈，應有盡有，宮廷一般……

　凱恩很誠懇的感謝了昆特，還給了昆特一張自己的名片，表示有需要可以聯系他，成本價。

　之後，便扔下還未吃完的餐飯，埋單開車離開了。

　目送凱恩駕駛的轎車消失在迷蒙的雨夜之街上，昆特捏著凱恩給的名片的一角，無意識的輕輕抽打著另一隻手的掌心，嘴角翹了起來。

　回頭跟一起的哥們嘻哈了幾句，又跟安琪打了招呼，昆特離開快餐店，拉起兜帽，縮著肩膀、插著兜，輕快的沿道路小跑，並就近進了一間電話亭。

　撥通號碼，“喂，傑米哥，我，昆特，事辦好了。對，一男一女，那男的還給了我張名片，說有業務找他，只收成本費。凱文??福克斯。嗯嗯，好的，謝謝傑米哥！”

　昆特一臉喜意的掛了電話，哼著小曲轉身推門，然後整個人、連帶表情都僵住了。凱恩就站在電話亭外，平靜的看著他。

　“這個……”由於太過突兀，昆特連編謊都有些不湊手，只能是一臉尬笑，眼珠亂轉，心說:“這是什麽鬼！?”

　實際上是他破綻太多，早就引起了凱恩的懷疑。

　首先，凱恩的警惕性非常的高。

　其次，凱恩腦袋裡一直有個倒計時。

　在珍妮的私人診所中，是他對那女患者下的手，他清楚輕重，知曉那偽裝者的轉醒時間。

　他跟珍妮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站是拉娜的宿舍，不但沒有撲中，還因為女巫秘社而耽擱了時間。

　按照凱恩的推算，當他還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時，那偽裝者就醒了。

　也就是說，最好的情況，是在圖書館找到拉娜，那麽即便其身邊已經有贖罪派的人手，也問題不大，他自信有能力虎口奪人。

　圖書館也沒找到拉娜，情況就急轉直下了。這種背景下，凱恩的警惕性再高一個檔次。

　再次，凱恩的專業能力，即便是所謂的特工也比不上，他一進快餐店，店裡有些什麽人，出入口在哪裡，這些就統統的收錄進記憶了。

　然後，他選的座位其實很有講究，雖然坐在那裡，目不斜視，但實際上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周遭一切，同時對執勤啊收錄的記憶進行反芻式的消化。

　經過這個消化過程，他不僅確定了快餐店中的每一份面孔，甚至連他們是什麽身份，做什麽的等等都有相當的揣測，這都是通過諸如衣著、舉止、神態、小動作等細節的分析，再進行觀察比照而得出的結論。

　那個時候，凱恩就已經發現了昆特的存在，包括其一開始的略顯焦躁的眼神亂瞟，見到他和安琪說話後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和小激動等等。

　最後，凱恩極少相信巧合。

　正是茫無頭緒時，正好就有人知情，送上踏板梯子，運氣這麽好?

　凱恩不信。

　所以，昆特如果不蹦出來，那麽凱恩也不會玩寧錯殺無錯過的蠻橫式盤查，可昆特跳出來了，凱恩便發揮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很配合的來了這麽一出。

　“500， 告訴我傑米的事。”凱恩拿出皮夾，從一疊還算厚的百元鈔中抽出五張。

　昆特眼睛一亮，但是沒說話。

　凱恩見此，又拿出5張，“1000，不能成交我就打算換種說服方式了。”

　昆特獅子大開口:“3000！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凱恩略顯陰鷙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

　凱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昆特錢，他只不過是通過這種方法，觀察昆特的微表情，確認其情緒點和特征，建立人物模板。

　由於實力下跌，凱恩現在無法通過感知靈魂能量力場的細微變化來進行判斷，但其他判定方法，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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