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教被嚇到了，這就是他們作為行事風格頗為跋扈囂張的第一官方，卻遲遲沒能跳出來表現的原因。實際上他們一直都在，凱恩前腳離開奧林登，聖教的人後腳就到了。

奧林登軍營同樣如此。

凱恩自己都挺納悶。“我怎麽碰到了這麽一群人，色厲而無膽，倒是派個代表出來開啟對話啊，一味的躲著，患得患失，這是要鬧哪樣?”

不是聖教害羞靦腆，而是背後的權益糾葛頗為複雜。

誰都想拿好處，同時誰也不願扛責任。

什麽叫日暮西山?對於一個組織來說，日暮西山不僅是存在著各種沉屙重症，還意味著丟了夢想，失了銳氣。

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這樣，而是這個集體都是這樣。

它就像個臭缸，什麽東西進去滾一圈，也都會沾染上或少的臭味。

再細化，各個階層，又有不同的特征，像高層，耍弄權謀，勾心鬥角，一個賽一個，勇於擔當、繼往開來，為這個群體盡心竭力的，基本一個都沒有。

就算是艾希恩這種，找‘零活’貼補家用，換個說法，就是經濟獨立，更具話語權，自主權。

而‘嫁個好人家’，換個說法，那就是山頭主義，另立門戶，過自己的小日子，幫襯娘家是可以，但也不會是毀家紓難。

而魯倫那種，就更是過分，天大禍事也有這天下背，怕個鳥。

如果天下肯背，是什麽都不用怕，可現在的問題是，天下要沒了。

反正凱恩是挺不看好聖教的未來的，他們丟掉權杖，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

將費妮亞、艾莉婕他們分出去，是因為他們需要照看新孕育的蟲群戰兵。

這些融入了少量神性因子的戰兵，算是二改作品，也是‘黑吃黑’策略的體現。神性因子可以令其更強大，同時也是一種防火牆，防止控制權又被尼德霍格奪走。

這算是凱恩本體那邊的一向新技術進步。

以前因為技術原因和逼格不夠，像這種二路貨，從來都是一次性炮灰，而不敢真的留在身邊當主力使用。怕的就是有後門，關鍵時刻反水。

但現在技術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本體也成為了神，逼格不比其他神來的低，也就不那麽忌憚了。

凱恩檢查了一下小盒子，在賜福堡那裡獲取的黑暗之力水晶，如今已用去7成，只剩不到20根。

除了作業作戰用，改造孕育新蟲群戰兵用，還包括建造一座黑暗金字塔。

就是本體在中古戰錘世界使用的那種。

造的多了，也成了套路，跟星座級戰艦一般，能豐儉由人的玩出各種花樣。畢竟相關參數足夠豐富。

所以凱恩在奧林登軍營玩了一出燈下黑，黑暗金字塔就在軍營之下。

而且戰蟲已經安排了任務。相比於跟著他，炫耀裝比，不如乾點實事。比如，將這個地殺一遍。

凱恩已經決定先動手，殺一遍就等於是嚼一遍，敵力化己力。

至於由此造成的大量人類死亡，以及一系列的社會影響。

對不起，凱恩決定掀開千瘡百孔的遮羞布，直接挖爛肉。至於這個國度受不受的住，他覺得還是不考慮了。畢竟從王國乃至文明的角度講，橫豎都是悲劇。

而他自己，他知道自己適合做靶子。

就算對手明知他的身邊少了人手，並且給予重視，也不會太高。只要他這邊能牢牢吸住大眾的眼球。

而那並不是難事。

他準備先解決阿曼達的俗務瑣事，然後再訪賜福堡，從那裡撈些好處。主要還是能量。

就跟普通人生活中總是感覺缺錢一般，

凱恩很多時候感覺缺能量。有一個就想花倆的那種。

當然不光是用於享受，應該說經營需求佔據的比例更大。

說到底，他是種田起家，也靠著這個在多元宇宙立足，建立屬於自己的基業，然而這東西屬於資源，需要采集，需要加工，想要獲取並不容易。

尤其是每次開荒期，總是顯得捉襟見肘。

這回愈發如此，起點就不高，差不多是一張船票，一個行李箱，就跑來黑大陸開拓市場那種。

偏偏還有著不能安心種田的迫切需要。

否則他倒是很願意當一回拓荒領主。

雖然艾卡拉大陸理論上已經不存在不屬於任何國度的白地，但比當年毛子賣阿拉斯加還低的荒涼區域，還是大把大把的。

他只要以超凡技術起步，將荒地的自然資源開發出來，第一桶金就能穩穩落袋，然後以其為支點，撬動大勢……

種田派的做法基本就是如此，快的3-5年，慢的7-10年，也就有模似樣了，畢竟有超凡力量撐腰，不用像科技系那樣按部就班。

可惜，這次他只能是黑吃黑，以戰養戰。

這本來是他十分鄙夷的一種思路，一種把對手當傻比的思路。

紅歌中的‘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以及歷史上的常申凱運輸大隊長，認真說起來，並不是那麽光鮮，或者說，不只是光鮮。

首先是策略向的宣傳需要，簡單的說就是士氣可鼓不可泄，普通人遇到困難容易放棄，所以得讓人們有盼頭，有心氣兒。一定程度的誇大收獲，而損失則往輕了說。

再一個，沒有槍炮，但有人啊，民心可用，遊擊隊的基礎就是根據地，所以公允的說，不能光以物資裝備的優劣多寡做比較，人也是衡量的標準之一，往難聽裡說，那是拿人命換槍彈。

不管是情勢如此不得已，還是其他什麽偉光正的理由，最後的事實就是，很多忠誠的勇士，為了槍彈、藥品等物資，犧牲了，這代價其實是十分大的。

凱恩不喜歡‘以戰養戰’這個概念，就是因為很多人不看付出，只看收獲，將這個概念跟‘佔便宜’近乎劃等號，潛台詞就是:哥牛比，哥算無遺策，哥以弱勝強，以少打多是家常便飯，哥是獨孤求敗的常勝將軍……

不喜歡，但這次卻不得不玩一把。

種田已經來不及，只能是劫掠，這種劫掠跟本源世界歷史上金錢鼠野豬皮早年乾的那些事沒多大區別，刮地三尺，真是搬不動，否則恨不得連城牆都拆成磚運走那種。

凱恩很清楚這麽玩的弊端，他估計除了牧人會，王國，乃至聖教也會變成敵人。

已經找不出比這跟遭統治者和既得利益者們深惡痛絕的事了。

可惜從大戰略的角度講，他找不出更具可行性的辦法。

面對在他看來大勢已成的牧人會，他認為自己唯一的切入點，就是明著乾，比牧人會更大膽、更浪。

他自己就是個善種田的，在他看來，像牧人會這種隱秘種田派，最具殺傷力的一招，就是由暗轉明掀桌子的那一下。

這一下搞的好，目標直接就生活不能自理，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而這一下要想搞好，可不光是搞事人做的好就行。

搞事人就像逗哏，沒有捧哏，那是獨角戲，包袱抖開來，成色也未必足。

往具體的事務上套，如果是天下承平，突然有人謀反，且一路勢如破竹，直到京畿，人們會怎麽看?

而如果是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烽煙，人們聽說有人謀反，又怎麽看?

凱恩的思路，就是做那個預先點炮人，就好像用屁胡破壞別人的門清自摸一條龍。

完全沒有準備周密之說，以後怎麽辦也基本是走一步看一步，就是靠先聲奪人，來一把。

屁胡也是胡。按照凱恩自己的估算，他在前台當靶子，而展開行動的‘割草隊’運作的好了，大約能把這個相當於一個省份的地區割個70%，這大約是最穩的一筆可期收入了。

然後就是牧人會徹底火了，官方和聖教也坐不住了，開始全力找他的麻煩。

這個階段，他最希望看到牧人會能裝個‘驅虎吞狼’的比。

‘這骨頭看起來不好啃，讓官方和聖教去跟他死磕，我在後邊慫恿一下，無論他們誰勝，我都有賺，畢竟即便是勝的那一方，也是有損耗的……’

如果牧人會的決策層敢這麽想，敢裝這個比，那他就仰天大笑。

他現在是什麽都怕，就怕沒有運作時間。

對他來說，最無解的一種局面，是牧人會現在就掀桌子，直接用間，將各大城市的糧倉爆掉。

新糧要等到明年8月才成熟，人們根本等不到那時候，沒有足夠的糧食，人們連今年冬天都熬不過去。

大城市必然會亂，官方和聖教也必然會下鄉找糧。這種時候牧人會將刀劍的鋒利展現出來，砍殺運糧食隊。王國從上到下將徹底陷入絕望。

早有準備的牧人會這個時候隨便喊喊‘跟著闖王有飯吃’，就能將整個國度固有上層建築的台徹底拆掉。

而他，沒有人們最急需的糧食，bb什麽都沒有用。

而只要有了時間，以超凡之能，以德魯伊之能，再加上足夠的人員班底(戰蟲轉工蟲)，就能搶種搶收糧食，將牧人會的最強殺手鐧的威能削弱。

另外，無論是官方，還是聖教，又或民眾，最怕的就是無防備，哪怕就是物質上不怎麽到位，出狀況後損害也會小很多。

凱恩覺得自己就可以扮演那個用不那麽烈的方式打醒民眾，壞掉牧人會大胡的破壞者。

而只要不是牧人會一家以霸主之姿獨享勝利果實，那麽就有的玩。

他知道種田系的牧人會不怕打爛仗，打持久戰，他也不怕。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人口十去其四，厭戰情緒就很濃重了，十去其六，再高明的忽悠也會失去鼓動力，而到了十去其八，乃至九的時候，就會進入末世節奏，希望喪失殆盡。

有麽那句話說的好，對於人類而言，最高等的規則是道德，最基礎的規則也是道德。

前者是說上限，說自律，說覺悟，後者是說下限，說人區別於野獸的標志特征。進入末世節奏後，這個標志特征就徹底模糊了。

凱恩的戰爭底線，就是打到這個程度，文明幾乎都消亡了，他相信魔幻版的{輻射}世界，從人心歷練的角度看，還是符合歐根需要的，他要能隻開個‘跑屍’掛，在廢墟上帶領絕望的人類披荊斬棘重燃文明之火，心靈上的成長應該還是比較可觀的。

而按照歐根給出的資料，以及他在現實中看到的種種，尼德霍格的思路似乎是將這個世界徹底深淵化。

這裡邊顯然有些很重要的情報，凱恩沒有得到。

比如艾卡拉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重要?

如果只是為了一場歷練，對於能在多元宇宙穿梭的造物主級而言，還缺歷練場?

再比如，從歐根透露的信息，以及他在實際操作中的所見所聞來看。尼德霍格也的確遵守著某些規矩，比如說並沒有投放強大的使徒、選民，或乾脆來個分身像傳說中的耶穌那樣玩大預言術，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牧人會強大，主要是有種田經營托底，然後才是各種謀略蠶食，這是充分利用了現實中聖教和王國等固有統治層的缺漏和內部矛盾而指定的方針政策。

這可比他在sc宇宙中的玩法細膩的多的多。

而他並不認為造物者級神祗不知道，又或玩不來量產平推那一套。小小的一個艾卡拉，想要橫掃，也根本不需要日產星座級戰艦的產能。

尼德霍格的意志降臨艾卡拉搞了七年左右，有了現在牧人會的力量。這本身就說明，尼德霍格是一直在遵守著某些規則的。

只是這些規則的核心，他現在都沒能想明白，更別說本質了。

總的來說，這仗打的有些不明不白，完全是以接單就有賺的態度，才接了這個任務。

本體那邊可以不考慮細節，哪怕次級化身沒能完成任務，定金也不會退。但作為具體執行官的凱恩孫，則不能不去想，這是本能，也是長期以來養成的思維習慣。

凱恩也知道，這些問題可以讓他收獲寶貴的信息財富，也能成為引發大問題的禍根。

不過眼下，他還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解決，一支騎隊迎頭攔住了他的車隊的去路，看旗幟，應該是代表加特尼斯行省的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