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鵬說完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媽蛋,興奮之下竟然沒注意說漏嘴了,幸虧師父不知道我二十多歲才開始修煉內功,到如今已二十幾年,說起來年紀比她還大,要不然這還真沒法解釋。
聽了高鵬的話,九難卻是又驚又佩,十幾年沒睡過覺,這豈止是勤奮?簡直就是武癡,真是可惜了他少年時沒得到什麽高深內功。
那個人二十歲便內功初成,在江湖上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若是小高有他的出身與機緣,如今成就恐怕已經不下於我了吧?
九難又是心疼又是欽佩的道:“你怎的如此逼迫自己?練功這種事當松弛有度,所謂過猶不及,勤奮是好事,但不能像個武癡一樣。”
“自古以來,但凡武癡都沒什麽好結果,不是練功練瘋了,就是變成除了武功外什麽都不懂的廢人。”
“你既有三十年基礎內力打底,將這三十年基礎內力盡數轉化為混元真氣後,混元功必能小有所成。”
“以你的槍法,在江湖上也少有人能敵了,日後練功切不可再如此不眠不休,知道嗎?”
聽著九難略帶責備,更多的卻是關心的話,高鵬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心下卻暗暗感動,又無可奈何。
師父啊!若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穿越眾,又何須如此拚命?難道我不知道睡覺舒服嗎?
但我要面對的,是每時每刻都在進步的敵人,若我不拚命,就會沒命的啊!
想到此,高鵬臉上的苦笑更顯真切幾分,“師父有所不知,徒兒幼年時見到滿清韃子肆意殘殺屠戮我漢民,我的家也毀在韃子手中,對韃子可謂仇深似海。”
“所以我從小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殺光韃子,報此血海深仇,後得一少林俗家弟子相救,傳我武功,我從那時起就拚命練功,想讓自己盡快變得強大起來。”
“後來隨著年歲漸長,明白一些事後,更是感覺時間緊迫,因為我長大後就得投身反清事業,再無多少時間修煉。”
“所以更要趁著還沒踏入江湖,加緊修煉,強大己身,日後才能有更多本錢去為心中所願努力。”
九難怔怔的看著高鵬,心潮起伏不休,連一個小小孩童,都知道要為家人報仇雪恨,為民族大業奮不顧身,我這些年卻究竟在做些什麽?
吳三桂,我的仇人就只是一個吳三桂嗎?就算我讓阿珂殺了吳三桂又能如何?除了害到阿珂這個無辜的孩子外,還有什麽用?
為什麽我會變得那麽狠毒?總是在想著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製造一起弑父的人倫慘劇。
就算我做到了,我真的會開心嗎?我真的……還不如一個小孩呢!
九難心下一片悲哀,為自己虛度這些年的光陰而悲哀,為自己那狹隘的仇恨而悲哀。
她真的要好好感謝高鵬,因為是他點醒了她,讓她知道了自己究竟該去做些什麽,自己真正的目標該是怎樣的,自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
想到此,九難突然在高鵬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對他躬身行了一禮。
高鵬嚇了一大跳,忙上前扶起九難,惶然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麽?徒兒如何承受得起,你這不是讓我遭天打雷劈嗎?”
“轟隆”
十分狗血的是,高鵬話音剛落,老天竟十分配合的響起了一道悶雷,卻是從早上起,天色就陰沉沉的,此時終於聚起了足夠的烏雲,要打雷下雨了。
“哇,你看吧師父,你這簡直就是坑徒兒嘛!”
“噗哧……呵呵呵呵……”
九難看著臉色驚惶,一副雞飛狗跳模樣跑到屋簷下去避雷的高鵬,
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師父,下雨了,你快進來吧!”
“轟隆”
九難聞言轉身仰起頭,感受著那落在臉上,帶來一絲絲冰涼的綿綿細雨,聽著天上陣陣春雷,喃喃道:“春雷一聲發,驚燕亦驚蛇,又到春天了……”
二十六年前的三月十八,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李自成的大順軍攻破北京城,崇禎帝煤山上吊自殺。
“師父,這春雷不僅驚燕亦驚蛇,還驚到徒兒了,你快進來吧!這春雨看似不大,實則甚急,不知不覺就將衣衫打濕了。”
高鵬自然是腦中一轉就明白了九難的心情,當下便努力分散她的思緒,逗她開懷。
之前那些話雖然是說給九難聽的,但也未嘗不是他的真實想法,阿九,一個多麽惹人憐惜疼愛的角色,卻當了亡國公主。
身邊除了一個她認為的大仇人女兒外,二十六年來可以說是形單影隻,她的內心定然是孤獨的,所以高鵬忍不住的想要讓她開心。
可惜他不是穿越到碧血劍時期,否則他絕不會允許阿九落得如此下場。
聽了高鵬的話,九難臉上總算浮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轉身向屋內走去,到得廳中,阿珂已經準備好飯食,一盆饅頭,三碗清粥。
“哇,沒看出來嘛!師妹你還有這手藝,這饅頭又白又圓,一看就很可口。”
高鵬滿臉正經的說著,目光卻不經意的掃過阿珂胸前,他話語中的不正經之意,估計也只有他自己能聽懂了。
自童身在神龍島破去後,他也開始慢慢變得不正經起來,阿珂已經十八歲,發育得不錯,已經足以引起高鵬的某些不良念想。
阿珂笑了笑,沒說話,待九難與高鵬坐下後,她才坐到桌旁。
九難端起清粥喝了一口,放下碗後淡淡道:“阿珂,從明日起,你就跟你師兄一起練功吧!鵬兒,你帶著阿珂點。”
阿珂猛然愣住,怔怔的看著九難那依舊淡然的臉龐,似有些難以置信。
“誒,是,師父,我會好好教師妹的,對了師父,我曾機緣巧合下得到過一門叫做‘燕行千裡’的絕世輕功。 ”
“徒兒可以大言不慚的說,這門輕功絕對冠絕天下,其中包含了我鐵劍門‘攀雲乘龍’與‘嶽王神箭’兩門輕功的特性。”
“最重要的是,這門輕功消耗甚小,以師父的功力,施展這門輕功,一路抄水或掠草而行,可以從河南跑到京城都不帶真氣枯竭的,我到時候可不可以傳給師妹啊?”
九難取饅頭的手頓了頓,詫異的看著高鵬,道:“功法是你的,你想傳便傳,有何不可?不過,這所謂的‘燕行千裡’當真如此神異?”
高鵬對著終於反應過來,開始興奮起來的阿珂眨眨眼,惹得她一陣嬌羞,這才對九難道:“徒兒句句屬實,一會兒吃完飯我就把心法口訣說給你聽,你一試便知。”
九難怔了怔,隨即道:“鵬兒,你雖是我徒兒,但你是帶藝投師,屬於你自己的絕學,你無須……”
高鵬擺擺手,打斷了九難的話,誠聲道:“師父,徒兒既然選擇拜你為師,就已經打定主意將鐵劍門當成我的師門來歷。”
“絕學這種東西,哪有徒弟會而師父不會的?別人問起來我反而不知如何回答,若師父也會那自然就簡單了,師父教的嘛!”
“這‘燕行千裡’輕功乃是我在河北滄州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所得,沒有人知道這是輕功絕學,村人也基本不識字,那本秘笈都幾乎被人用來拭穢(擦屁股)了,我只花三十文錢就買了過來。”
九難啞然失笑的看著高鵬,之前還覺得他機緣不如那個人,可此時看來,哪裡是不如?這簡直就是氣運滔天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