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除了地方衛軍各自返回自己所在衛所駐扎鎮守外，高鵬帶著禁軍與關寧鐵騎返回了京城。

　出去時三十萬大軍，回來時差不多還是三十萬大軍，也就去打李自成的吳三桂麾下折損了數千人，跟著高鵬打仗的軍隊，更是只有數百傷亡。

　天下平定，接下來就是休養生息了，沒了戰事，這糧餉的消耗自然也大減。

　崇禎沒有讓高鵬食言，他按照高鵬的奏請，頒下聖旨，軍營之中從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軍法暫封三日，這三天，軍營之中沒有軍法，可“無法無天”。

　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員與警備部隊，所有將士們皆可大腕喝酒，大塊吃肉，高鵬在大年三十這天下午，果然來到京城大營中，與眾將士同樂。

　阿九則是作為崇禎的代表，陪著高鵬一起前往大營慰問將士們，阿九與其他公主不同，她沒什麽架子，一身江湖兒女的習氣，很容易就與將士們打成一片。

　這一年，可以說是大明開國以來，禁軍將士們過得最歡暢的一個年，阿九親至大營慰問的行為，也讓將士們對大明的忠誠度直線上升。

　營中，高鵬高舉酒碗，大聲笑罵道:“你們這幫老爺兵都給我聽著，過完年，你們都給我好好操練，把戰鬥力提上來。”

　“你們是什麽?大明禁軍，什麽是禁軍?那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軍隊，是大明最後一道防線。”

　“你們對外，應該是一把無堅不摧，銳利無匹的國之利刃，對內，當為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

　“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熊樣，啊，喝酒吃肉一個賽一個厲害，一打仗就抓瞎，那哪行?”

　“都好好操練，只要你們的戰鬥力能達到關寧鐵騎八成的水準，本督師明年就帶你們去征服世界，我大明的版圖必然比元朝更大。”

　“想想西域的葡萄美酒，異域風情的妖嬈女子，嘿，能打仗的，這些統統都會有，不行的，本督師可不帶你們玩兒。”

　“哄”

　軍營中一片哄笑，被高鵬的話說得心下一片火熱，紛紛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操練，跟著督師滿天下“玩兒”去。

　“來，大家幹了這碗酒，咱們好好過年，好好操練，什麽倭寇韃子蠻夷，統統都是咱桌上的一盤菜。”

　“敬督師。”

　所有人齊聲大喝，隨即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高鵬再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禁軍大營，跟阿九一起往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大營而去。

　一個下午，高鵬與阿九將京城周邊的所有大營都轉了一遍，等回到太師府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擦黑，隨即高鵬帶著何鐵手與阿九一起往皇宮而去。

　一進皇宮，迎面便遇上了王承恩，他是專程在這裡等著的。

　“參見高太師，九公主，何統領。”

　高鵬伸手虛扶，道:“王公公不必多禮，皇上此刻在何處?”

　王承恩笑道:“正是皇上派奴才來此等候，皇上在乾清宮設宴，三位請。”

　高鵬三人隨王承恩到得乾清宮，當看清宮內的景象，高鵬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開懷的笑容。

　卻見崇禎在大殿之內放了個紅泥小火爐，火爐上架著一個銅鍋，裡面紅湯翻滾，一股濃鬱的香氣傳了出來。

　而在火爐旁，一張長條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肉蔬，崇禎坐在矮凳上，正往火爐中添加木炭，這尼瑪崇禎竟然是準備在乾清宮吃火鍋。

　“哈哈，皇上倒是好興致。”高鵬笑著走到崇禎身邊，也不客氣，徑直一屁股坐到他身側的矮凳上。

　阿九脫去套在外面的皮裘交給王承恩，也挨著崇禎坐了下去，何鐵手正準備行禮，卻見崇禎笑著擺擺手，道:“免禮免禮，今日沒有君臣，只有親朋好友。”

　“大鵬在軍營裡搞了個三日無軍法，朕……不對，我也在宮中搞一個三日無尊卑，今後每年的這三天都如此辦理，坐吧！還有你，老王，都坐下。”

　老……老王?不知道為什麽，王承恩聽到這個稱呼，激動得幾欲落淚，就憑皇上這個稱呼，為皇上粉身碎骨他也心甘情願，縱觀數千年來，哪個內侍能得如此殊榮?

　高鵬見王承恩愣在當場，不由笑道:“怎麽了老王?你家龍頭老大請你吃火鍋，你杵那幹啥?想什麽呢?”

　“哈哈哈哈……好一個龍頭老大，我喜歡這個稱呼。”崇禎樂不可支，朗聲大笑道。

　這個稱呼很有意思，即讓他放下了一國之君的包袱，跟屬下臣民關系更近，龍頭二字又剛好對應了他皇帝的身份，他是一國皇帝，自然是這個國家的老大，這個稱呼用得好。

　阿九也嬉笑道:“王伯，爹爹都說了，這三日宮中不分上下尊卑，隻論家庭輩份，趕緊坐下吧！”

　崇禎見此，興致大增，對宮外叫道:‘來人。’

　一名值守小太監入內躬身道:“奴才在。”

　崇禎聞言笑道:“記住，以後每年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這三天，無須自稱奴才，稱我即可。”

　高鵬接口道:“不過在皇上面前，你得自稱小弟，皇上為龍頭老大，宮中上下都是老大手下的小弟，哈哈。”

　崇禎樂道:“不錯，你去，將皇后請過來。”

　“奴才遵……”

　“嗯?”

　“小弟立馬去辦。”那太監也是個機靈的，馬上改口，崇禎這才高興的笑了起來，揮手道:“去吧！”

　“誒。”那太監應了一聲，興高采烈的跑出了乾清宮，往坤寧宮而去。

　崇禎興致勃勃的對身邊幾人笑道:“這種不分上下尊卑的感覺，還真讓人心裡莫名的舒坦。”

　高鵬歎道:“所以說啊！當皇帝其實真沒什麽意思， 看似手握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可連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都沒有，什麽事都得自己扛，自己想。”

　“無道昏君倒也罷了，他們隻管自己享樂，哪管他外面洪水滔天?自己過得開心就行，可他們就是真的開心嗎?”

　“當明君更不用說，殫精竭慮，費心費力，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讓天下百姓受苦，受萬民唾罵。”

　“平時又要擔心會不會有人心懷不軌，覬覦自己的皇位，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活得那叫一個累。”

　“所以說，自古以來，帝王稱孤道寡不是沒有道理，因為皇帝，真的就是一個孤家寡人。”

　聽完高鵬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崇禎更是體會深刻，雙目瞬間泛紅，他拍拍高鵬的手背，溫聲道:“這些話也只有你會跟我說，也只有你敢說。”

　“我真的很幸運，身邊會出現一個你，我相信，每一個皇帝都會渴望身邊出現你這麽一個人，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