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縣城東南有一大片空地,涇河有一條支流從下邊穿流而過,因為地勢有些高土地貧瘠沒有人在這兒種糧食開荒,春天來到河流把覆蓋著的冰塊融化掉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被春雨滋潤過的草根蘇醒復活過來,露出了翠綠色的嫩芽奮力地生長起來。
朝堂之上如何爭議蕭錚理也沒理,打嘴架的事自然由杜如晦去幹,騎著五花帶著一幫子人到了這裡,轉過頭向公輸惠問道:“惠叔,這地方建房子開荒沒問題吧”。
公輸惠看了一會兒說道:“若有水源,可做宜居之地”。
“好,惠叔,水的事我自然會想辦法來解決,你老放心,我給您的圖紙您也看了沒有問題您就帶著弟子盡早開工,用多少人我給您調,不用您操心”。
轉過頭叫過了張順說道:“張叔,這幾月個燒磚就指望著您了,還有咱們兩個村子您看些頭腦靈活的好好培養一下,趕緊叫過來當個工頭,這能擋事的人明顯就不夠用了”。
老張順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吧,公爺,咱們那些個小夥子論蓋房燒磚在咱們縣都是把好手”。
“那敢情好,這次我們是安排的全是宮女,你老人家也看著點,要是有好的給緊給咱們兩個村子的後生們說說,人家都是清白的,伺候聖人和皇后娘娘的,嫁到咱家不虧,我看看要是有好的,人家願意就先留著”。
老張順一聽還有這好事兒,轉過頭就把十幾個正在丈量土地的青年叫了過來一說,人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沒幾日長安城和周邊的幾個縣城也貼出了榜文,說是玉山縣在大量招工,壯勞力每個月二百文,帶牲口再加錢還管吃管住,二百文,買得米足夠全家人吃上小半年了!
這對於長安城周邊青黃不接的貧苦人家和流民來說不啻於救命的稻草,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當天就直接去了玉山縣。到了地方後開荒地開荒,蓋房地蓋房,而玉山縣城東南的荒地上一下子變成了大工地。
民部司農寺卿李緯己年過不惑,聽到說是蕭錚找他便急忙趕了過來。一見面蕭錚就半開玩笑的說道:“李少卿,你這大司農會種地嗎?”
論年齡李緯雖然比蕭大了不少,但身在民部理是對這位爺賺錢的本事耳聞目睹,又對這位發明了貞觀犁和耬車的年青人充滿了敬佩,沒有絲毫介懷蕭錚的輕佻,李緯躬身一禮說道:“回大人,下官略知一二”。
“行了,你就別客氣了,過兩日帶上你的人馬跟我去玉山,我們相互探討一下種地。別看我在皇莊種地讓別人看了不少笑話,但真要講怎麽種地,我還真不見得比你差,這套書你先拿去抄錄,但一頁紙都不能給我弄丟,抄完馬上給我還回來”蕭錚說完拍了拍放在桌邊上的一摞書。
李緯走到近前一看心中一陣激動,“大人,您是如何找到這一整套《齊民要術》的,這簡直就是農學中的論語”。
“別問了,趕緊去抄吧”。
“下官多謝大人賜此寶典”李緯說完一把這些書摟在懷中生怕飛了。
“還有,李大人,我們這段時間你安排人手去弄兩樣東西,不過千萬別讓別人知道是我們民部乾的,我不怕丟人,但別把咱民部的名聲毀了,你俯耳過來”。
李緯聽完後面色有些古怪,猶豫下對蕭錚說道:“大人,要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有什麽用?你先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送到玉山縣的荒地上去,要我少人我給你安排,
到時你就明白了”。 “謹遵大人命!”李緯施了一禮抱《齊民要術》開開心心回去了。
下朝時分杜如晦興高采烈地回到辦公房看到蕭錚直呼痛快,一問才知道均田令爭吵了近小半個月總算塵埃落定。
一方是以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為首的新晉勢力為讚成派,另外一方是以裴寂蕭瑀和部分皇室勢力為代表的反對派。兩幫子人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連武將都加入了論戰,聽杜如晦說魏征都和蕭瑀罕見地掐上了,這要不是有陳叔達丟官的前車之鑒,兩派弄不好都能掄了刀子。
“老杜,這就是你不對了,魏征和蕭瑀鉚上了,這樣的好戲你為什麽不叫我去看看”蕭錚埋怨著說道。
“你還想看熱鬧?!你知道當時有多凶險,別看你掙錢做詩在行,真要是在朝堂之上打嘴架,那場景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你以為這次就是簡簡單單地為了均田製論戰?這是以聖人為首的勢力對太上皇勢力的首次勝利,意義非同小可”杜如晦果然眼光毒辣。
“行,你老杜在朝堂歷害,你無敵好吧,喝口水潤潤嗓子,聖人把那些個不聽話的辦不了就行了,幹嘛費這麽大勁”。
“朝堂有朝堂的規矩,聖人真要是那樣乾綱獨斷弄不好就天下大亂了。這事辦完了,明天我跟你蕭大人去趟玉山縣看你看那邊進展如何,我聽人說那邊乾得如火如荼,你小子聰明啊,趁著大家在朝堂之上往死裡掐,沒有注意的時候不聲不響的就動了手,好算計”杜如晦把碗放下說道。
“什麽叫我的事兒,這是民部的事情,也是你杜大人的事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後,柳枝上的葉尖掛著的雨珠,映著陽光晶瑩剔透,原來應該在晚春透出的泥土芬芳卻被一陣陣傳來的惡臭蓋住了。
杜如晦和蕭錚帶著隨從出了站在城門口,從長安往玉山去的官道之上不時有拉著人糞和馬糞的車輛排著隊經過,所過之處臭味自然是鋪天蓋地迎面而來。
官道之上趕路的農夫或是小商販道是沒多大反應,偶爾經過的達官顯貴的車輛無不掩鼻而過,脾氣壞的嘴裡還低聲罵上幾句。
“我說司農寺的李緯怎麽一下忙成這樣,肯定是你出的主意吧”杜如晦笑著說道。
“那是,這些東西放進地也可是寶貝,我原來還想讓他瞞著,看樣子瞞不住啊”蕭錚得意地回道。
“李緯前幾天找到兵部,只收了兵部兩百貫錢便把幾大馬場在左右武衛小山似的馬糞全部清光,把兵部那幫子粗坯樂得夠嗆。他調過頭來又把這兩百貫錢發給了拉糞車的農夫,現在這些農夫掙雙份的工錢乾勁十足,長安城所的有茅廁和馬糞不日將被清光”杜如晦笑呵呵地說道。
“真沒看出來這李緯有做奸商的潛質”。
“那是劉義節給他出的主意,這樣一折騰長安城這幾天雖然氣味難聞,但以後肯定會乾淨不少”。
“那是,臭有臭的好處,起碼有人去玉山不會走錯路”。
“何出此言?”杜如晦很是好奇。
“那還不簡單,有人打聽去玉山縣怎麽走,你就告訴他聞著臭味就過去了”蕭錚擠了擠眼說道。
“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來,杜如晦笑得差點從馬上掉下去。
等杜如晦笑夠了對蕭錚說道:“我聽房相說你騎的牛比馬跑得還快,今天咱就試試,駕!”說完雙腿一夾馬腹松了韁繩就竄了出去。
比就比,五花也好久沒舒活勁骨了,拍了拍五花耳朵,五花低吼了一聲也衝了出去,一幫子人在官道之上喊著號子迎著春風飛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