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吳大可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旁邊的老漁夫聽完後也是有些不悅地問道:“剛才大人您己經說過,養魚的路子肯定行不通,您建這魚塘要幹什麽,可否讓我等開開眼?”。
蕭錚把圖展開說道:“這塘產的東西可比養魚值錢,這塘產鹽”。
“什麽,大人您說這塘產鹽?!”吳大可一聽呆住了。
“大人,您可別糊弄我這快入土的老人?”邊上的老漁夫也不顧禮儀顫抖著嘴唇問道。
“我蕭錚誰都敢糊弄,就是不敢糊弄老百姓!”話音一落,立刻響起一片叫好聲。
指著圖對吳大可解釋道:“漁民們都知道,這海水是鹹的,不能解渴,說白了就是水中有鹽。這塘是用來曬鹽的,當漲潮的時候讓海水沿閘門引潮流入塘中,然後關閉閘門,然後讓太陽直曬,等水分蒸發就是鹵水,再接著曬就是鹽”。
“大人,這鹽就這麽簡單能得到?”吳大可有些不信。
“一點都不簡單,但是我知道這樣肯定行,具體的方法還需要你帶著人摸索”。
轉過頭對老漁夫說道:“老人家,這修塘的事比較麻煩,還需要你們招集人手,這次不用服勞役,大家來這兒乾活一個月五百文,帶牲畜過來兩貫,一天三頓飯”。
“放心,這活兒誰要是不幹才傻了呢!”聽到這麽好的條件,老漁夫激動地直拍自己的胸脯。
“先弄一個塘出來,試試看行不行,不要全上,那樣的話可真就勞民傷財了”蕭錚提醒了一句。
“大人,您放心吧”吳大可還沒等蕭錚說完轉頭就衝著民夫跑了過去。
“鄉親們,乾活兒了!”吳大可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四十幾歲的人激動地在海灘上飛奔。
十幾天后,蕭錚又從杭州趕了過來,等見到許敬宗時,臉被海風吹地黝黑,見到蕭錚時他正在和乾活兒的民夫們又說又笑,這家夥人緣混得不錯,至少表面如此。
許敬宗看到蕭錚過來,興奮把他拉到塘邊下台階到了鹽池邊上指著水面說道:“大人,您看這塘底!”
這時塘底已經明顯有一層白色的晶體,用手捧了點上來雙手一搓,明顯感覺掌心中發出沙沙地感覺。
“大人,這幾天天公作美,半個月沒有下雨,這底下是不是鹽?”
指著底層的結晶物,蕭錚說道:“老許,讓人把這些東西鏟出來曬到上邊的石頭台上去!”。
十幾個漁夫拿著木鍬把結晶出來的鹽鏟到了石頭台子上。
看了看曬在頭頂的太陽,江南的冬天正好過了雨季,天不熱陽光直射,空氣很乾燥,正是水分蒸發的好時節。
吃過午飯再到了塘邊時,台子上的鹽全部結成了塊,看上去雖然有些發青,但肯定是鹽。
蕭錚拿起一小塊用舌頭舔了舔,和後世鹽的味道也沒什麽區別,沒有發澀的感覺,心裡頓時有了底。
“大人,這就是鹽?這鹽就這麽簡單的曬出來了?”邊上一個年輕的漁民激動地問道。
話剛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簡單?!簡單沒有大人在這兒你怎麽還去花高價從鹽販子手中買鹽?蠢貨!”邊上的老漁夫指著年輕人怒罵道。
“這鹽還不能吃,先把這些鹽用石磨研成粉,再找些牲畜試段時間看有沒有毒,等確認了沒問題再給人吃”蕭錚衝著眾人解釋道。
“這鹽還會有毒?!這種鹽的品質之高小人見所未見,拿到市上去賣最起碼要一貫一升!莫說它沒毒,就是有小老兒來試!我等老了,命值不了幾個錢!”幾個老漁民衝著蕭錚激動的地喊著說道。
氣得蕭錚指著幾個老頭兒說不出話來。
“大人,您就讓他們試,我相信您,這鹽肯定沒事!”看著白花花的鹽粉從石磨中流出來,許敬宗也有些激動地說道。
他太了解這鹽的利潤了,如今看到這鹽就這麽被蕭錚弄出來,知道又揀了個聚寶盆。
“其實我也是多慮了,這海鹽比井鹽還有個好處,就是能治病,治甲狀腺腫大”蕭錚笑著說道。
“大人,這鹽治什麽?什麽假線?”鄭玄禮一頭霧水的問道。
“滾!這種鹽裡含有一種東西能治癭腫!就是‘大脖子’病!”蕭錚又好氣又好笑的對鄭玄禮說道。
“哦!”鄭玄禮撓了下頭說道。
“大人,您這一說還真讓小老兒想起件事,小人以前到過北地和山裡,見過得那種病的人,但在這海邊還真沒有人得這種病!”邊上的老漁民開心地說道。
“那是!您吃的魚裡有那些東西能克制這種病。老人家,以後閑下來可以曬鹽,這鹽池要看情況可以多建了!以後我會派人定期來這裡收鹽,放心,比你出海打魚和種地賺得錢要多!”
“大人,您是說以後這些個鹽池子就歸我等管了?!”吳大可扭曲著臉用顫抖的聲音向蕭錚問道。
“你的治下你不管我管?”看了眼激動地不成樣子的吳大可說道。
“以後這些人是鹽池的工人,我會派人來收鹽,每年這裡有兩成利潤給這些人!你這個縣窮了這麽久,也該讓人過點好日子了!行了,以後鹽場怎麽做我想好再告訴你,現在空氣乾燥,日照長久,蒸發量大,鹽的產量就高,等到了雨季就不好曬鹽了。但是這鹽池要盡快建起來,我們也要盡快回去了”。
“我等謝大人!”
包括吳大可在內,幾百號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很多人哭出了聲音。
杭州西湖邊上有處別野,當時蕭錚為了籌措建書院的錢才建了賣了近百棟出去,別墅的編號是八十八,現在雖是冬季,院裡依然是花團錦簇,裡邊修葺園林別有風韻,富麗堂皇之中透著雅致。最讓在歎服的就是院子中間有處亭子,如果單是亭子根本不足不怪,但這亭子四面全加了透明的玻璃這在江南可就不多見了。
蜀中大鹽商巴中石躺在軟榻上,當時賣這處別墅時他讓管家一下子出價到了一萬兩千貫,最終沒有人敢在叫價,這宅子才收入懷中。
坐在二樓看湖邊的風景,邊上新收的妾室正把酒溫好的輕柔地送到他嘴邊,酒到唇邊把嘴張開,半眯著眼看著美貌的小妾心中暢快之極。
正在似睡非睡之時,聽見有人急匆匆上樓梯的聲音。
睜開眼看到自家的管家手裡拎著個紙包,一臉嚴肅地走了上來。
“何事?”巴中石帶著不悅的表情問道。
“東家,這段時間我們的鹽銷量下來了一成”管家說道。
“賣鹽嘛,這難免有個淡旺季,或許是冬天路不好走,販鹽的不願出遠門,銷量降點也沒什麽,等開了春把價格提上一成不就行了”。
“不是這樣的東家,您看這個!”管家說完後把手裡的紙包遞給巴中石。
帶著疑惑的表情打開紙包,裡邊雪白的鹽沫露了出來。
巴中石用手指蘸了點放進嘴裡咂了咂說道:“家中這製鹽的品質又提升了”。
管家跺了跺腳說道:“東家,這鹽不是咱家產的!”
“你說什麽?”巴中石一下子就從軟榻上彈了起來。
“說!到底怎麽回事兒?”巴中石一把揪住管家的衣服領子問道。
“東家,這段時間我發現咱家的鹽銷量下來一成,一開始也沒注意,直到現在銷量還在降,小人就警覺了起來。等到了市上和原來販鹽的商人一問, 人家說有了新的貨源,比咱家的便宜的多,以後就不進咱家的鹽了。還有些是和咱們關系不錯的,雖然沒有直接不要貨,但也提出來讓咱們降價,您手中這鹽就是從咱家對手的店鋪中買來的”。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再買這種鹽?”深吸了口氣穩了下心神,巴中石問道。
“賣這鹽地是…,是杭州本地商人”管家猶豫了下說道。
“你胡說!這鹽在中原和江南之地除了我巴家產就沒有第二家!”巴中石怒吼道。
“東家,這鹽就是本地商在再賣,人家放出話來了,以後產量只會增加”。
“這些商人有什麽背景?”
“兩家都是杭州商會的人,聽說這製鹽的方法是現在的江南大總管蕭錚所發明,而且據說是從海水中所取,小人曾想去派人打探,奈何產鹽地周邊戒備森嚴,小人就沒敢輕舉妄動”。
“蕭錚所創製鹽之法?”巴中石隻覺得喉頭髮乾,把壺中的酒拿起來灌了兩口。
這幾年蕭錚在江南所作所為他耳聞目睹,但是巴家富可敵國的財富給了他極大的底氣和驕傲的資本,加之蜀中商人特有的資源優勢,讓他心中一直對蕭錚的做法嗤之以鼻。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讓他一直輕視的上官能避開他家的製鹽之法,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
如果這種鹽販賣開來,按照管家所說的價格,用不了兩年,他巴家的鹽會被趕出江南乃至中原都完全有可能,這鹽裡有多大利潤他巴中石太清楚了。
想到這兒剛剛喝下的酒全變成冷汗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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