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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賊眉鼠眼的混混亦是心虛,他在南流江既沒有田產,也不是什麽佃農,甚至都不是合浦縣人。這時被大夥從人群中推出來,迎著林然尖銳的目光,整個人當即便是萎了。
在他害怕地低著頭的時候,林然卻是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們斷誰活路了?若不是想要給大家一條活路,雷大人就不會跪在這裡,更不會主動跟大夥認錯,他說是要為大家找條活路!”
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雷長江,很多村民的眼淚又是奪眶而出。
這位雷知府無疑是一位好官,亦是真心為著他們做些實情的官員,不然哪裡會提出疏浚南流江。只是他們實在太脆弱了,根本看不到未來,只能是著眼於當下。
他們知曉雷知府沒有做錯,這南流江確實權疏浚,不然遲早要發生水災。只是他們亦是無奈,因為他們只是卑微地活著,根本經不經這種折騰。
名為胡三的老漢顯然更迷信於這位文魁出身的林雷公,當即朝著林然跪地痛哭著道:“林雷公,我等亦不是不通情理的刁民,但我們亦是情非得已,還請給我們指一條活路!”
“請給我們一條活路!”一幫村民跟著下跪,將希望寄托於林然。
林然望著這幫樸實的村民,頓時感到到責任的沉重,發現建朝二百年的大明朝確實是積弊不淺。本以為雷州府就夠鬧心的,卻沒想到廉州府還要嚴重。
雷長江似乎亦是明白到了村民的無奈,但卻是束手無策,這時同樣將希望寄托於林然,渴望且真摯地望著他道:“大人,可有兩全之法!”
林然先將雷長江從地上扶了起來,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對著村民真摯地說道:“這事我還得跟雷大人從長計議!不過本官跟雷知府在此承諾,絕對不會損了大夥的利益,更不可能斷掉大夥的活路!”
“別聽信他的鬼話,這官場向來都是官官相護,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那個賊眉鼠眼的混混突然鼓起勇氣,抬起頭大聲地進行指責道。
啪!
話剛落,一個身強力壯的村民一巴掌扇在他後腦杓上,憤怒地指責道:“你不過就是個外鄉人,平日跟著羅二混吃混喝,你丫的這麽積極叫反調,這事是不是羅二指使你的?”
同樣的話,從不同人的口中說出,卻有著不同的效果。
林然作為長林村人,跟著廉州城這邊很近,這無疑是屬於“自己人”,所以很多村民都更願意相信這位“同鄉”。
另外,林然是文魁出身,被很多人視為文魁下凡。加上他擔任雷州知府的所作所為,在整個粵西地區都擁有極好的官聲,深得大家的依賴。
若是由雷長江來說這番話,村民可能會嗤之以鼻,但話從林然的嘴裡說出來,卻有著良好的效果。現在一個外鄉的混混挑出來,哪可能還會受到挑唆,甚至看到了其中的陰謀。
“羅二肯定是給了他好處,不然他哪可能這麽積極!”
“對,就是這人一直在挑唆我們,不然我們哪會進城!”
“大家都不要聽他的了!雷知府和林雷公都是好官,肯定不會害我們,我們給他們一些時間!”
……
在明白事情的緣由後,村民先是指責於那個挑事的混混,然後胡三還主動站出來規勸大家。而不知不覺間,村民的情緒亦是被安撫了下來。
一場風波,眼看著就成為過去式。
只是戴著枷鎖的羅半城這時卻突然開口,對著胡三那幫村民說道:“說一千道一萬,府衙還不是要疏浚南流江?話說得再好聽又有什麽用,
等你們的田沒了收成,誰還會管你們的死活?他們恐怕亦無力管你們的死活!”簡單的兩句話,當即就讓剛剛看到一絲希望的村民陷於陰暗中,這話無疑是正中靶心。若是南流江選擇疏浚,那他們耕種的田地就失去水源,失去水源的田產又哪來收成?
雷長江想要進行反駁,但話到喉嚨,卻又是咽了回來。因為他發現,似乎無法進行反駁,這確實是一個令人沮喪的實情。
林然打量著這個身材高大的胖員外,眯著眼睛淡淡地詢問道:“你就是羅半城?”
“正是!”羅半城的下巴微揚,似乎沒有將林然放在眼裡。
林然並不喜歡這囂張的嘴臉,轉而扭頭對雷長江打聽道:“他犯了什麽罪?”
“搶佔人產,謀人性命!”雷長江恨恨地咬牙說道。
林然知道這都是惡霸慣有的通病,目光又落向羅半城身上,冷哼著道:“你一個將會被問斬之人,還如此關心南流江疏浚一事,卻不知是為何呢?”
“首先,我得聲明一下,我沒有罪!其次,我擁有數千畝良田,正位於南流江下流處!”羅半城有些賣弄家底的意思,顯是很是得意地說道。
“雷大人,他當真坐擁數千畝?”林然的眉頭微蹙,顯得詫異地詢問道。
“確實如此……皆已經在府衙造冊!”雷長江苦澀地回答道。這自然不是他所為,而是前任知府蕭日輝的傑作,簡直就是羅半城的走狗了。
羅半城走了幾步,站在林然面前質問道:“若是疏浚南流江,令我的數千畝良田陷入乾旱事小,但你讓我下面的佃戶怎麽辦呢?”
“數千良田,你當真是敢吃啊!”林然卻是答非所問,眼睛複雜地望向了羅半城,只是看到的不再是驕橫,而是一種貪得無厭的貪婪。
跟著後世的一些違章建築相似,這個時代有著屬於官紳階層的一種奪利方式――“蕩田”。
位於江湖之側,這裡擁有著充分的水源和肥沃的泥土,故而很可能會出現“良田”。只是貪婪向來無止境,這霸佔出現的良田亦就罷了,他們還設法創造“良田”。
他們會派遣人手將開堤建堰,借助著江湖的水資源和肥沃泥土,開墾成蚯畎,建壩築成田地,然後再到衙門報官紿帖,這有個專門的稱謂叫“蕩田”。
亦是如此同,這些鄉紳便將“違章田產”變為合活的私產,然後再佃給百姓租種。
羅半城正是靠著這種方式,再加上巧取豪奪,竟然得到了數千畝之多,不得不承認是一個人才。只是面對著林然嘲諷的話,他卻是得意地拱手道:“過獎了!”
“恬不知恥!”雷長江站在一旁看著他如此得意洋洋,當即忍不住怒斥道。
他自然知道這羅半城是一個大害, 但這數千畝已經造冊,在法律上屬於羅半城的私產了,縱使是他這個知府都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面對著指責,羅半城卻是正色地說道:“雷知府,此言差矣!我羅半城不過是普通的米商之家,到我這一輩才真正成為廉州第一富,我已經是光宗耀祖,何來恬不知恥之言呢?”
聽著這番無恥的言論,令人恨得牙齒癢癢,但卻有幾分道理。
這個羅半城確實有些能耐,早年不過是普通的商賈之家,但過過他的打拚。現如今,不僅坐擁有大片的田產,還是整個廉州城最大的米商。
無論是什麽樣的年份,廉州百姓都得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米貴米賤皆是他一言決之。
林然卻是不惱火,轉而扭頭望向雷長江疑惑地詢問道:“雷大人,我記得南流江下流多是荒田,似乎還有一片鹽鹼地,怎麽突然就冒出了數千畝良田了呢?”
雷長江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疑惑地望了林然一眼,卻不理會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認真地解釋道:“南流江入海口淤塞,那些肥沃的淤泥流到荒地,卻是成了這成片的良田。”
不知幸與不幸,正是南流江的泥土很是肥沃,反倒讓這幫鄉紳嗅到了機會。他們竟然開堤建堰,從而加劇了南流江的淤塞問題,致使現在已經不能行船了。
林然點了點頭,若有所悟地感歎道:“也就是說,一些貪利之人開堤蕩田,從而致使南流江淤塞,令到現今無法行船,更有助長洪災的危機啊?”
咦?
聽到這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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