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林然從城北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孫才領著幾十名錦衣衛灰溜溜地離開,而嚴鴻卻還被張虎扣押在手裡,卻是不由得傻眼了。
縱使是他面對著錦衣衛的阻攔,亦不敢說能將嚴鴻從城南帶到城北,但事情卻很是詭異,似乎給這個野丫頭辦到了。
而他剛剛在路上的擔憂和想到的應對之策,無疑是在做無用功,虎妞好像真的能辦妥緝拿嚴鴻和押送回府衙的工作。
“哥,你來了呀!”
虎妞如同一個小指揮官般,指使兩名捕快將嚴鴻押上馬車,又讓受傷的捕快去醫館包扎,這轉身看到林然,顯得興奮地招手道。
雖然哥哥來得有些晚,但看著哥哥滿頭大汗的模樣,心裡還是很開心,知道哥哥剛才肯定會很擔心她。
“虎妞,這是怎麽回事?”
林然來到近處,看著那幫錦衣衛消失在街道中,而嚴鴻被塞進了車內,顯得疑惑地望著虎妞詢問道。
“阿狗沒有說嗎?我們將嚴鴻抓回來,但錦衣衛在半道搶人,跟我們的人發生了械鬥!”虎妞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顯得不解地詢問道。
林然不由得暗汗,指著那幫離開的錦衣衛直接詢問道:“我不是問你這個!錦衣衛不是要搶人嗎?他們怎麽突然就走了?”
他可不認為是因為他的到來,致使錦衣衛聞風而逃。
虎妞這才明白過來,卻是伸手指著旁邊的朱金蘭,認真地解釋道:“金蘭的爹爹是錦衣衛指揮使,那幫錦衣衛肯定要聽金蘭的了!”
她的邏輯很是簡單,朱金蘭的老爹是錦衣衛的頭目,所以孫才就算聽朱金蘭的指令,就像當初雷州府衙和廣州府衙的人都要聽她的一個道理。
陪受嘉靖寵信的陸柄去世後,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卻是落到了勳貴手上,繼任者正是成國公朱希忠的弟弟朱希孝。
孫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城副千戶,此次又不是奉旨辦差,哪裡真敢逆了朱希孝家千金的意思。
雖然陸僉事那邊同樣不能得罪,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孫才若是為了陸僉事的差事而得罪指揮使,那他的腦子無疑是鏽掉了。
正是如此,孫才在面對著經過虎妞教唆下的指揮使女兒指令,亦是只能選擇帶領部下離開,而不是強行將嚴鴻搶走。
“錦衣衛指揮使的女兒?”
林然不由得打量了這個顯得有些靦腆的小女孩,卻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顯赫的身份。
雖然隨著陸柄的去世,錦衣衛的地位大大地下降,但當下東廠仍然受到極大的壓製,錦衣衛仍是一股不容小窺的勢力。
卻是沒有想到,這個野丫頭通過小夥伴竟然跟錦衣衛都扯上了關系,而且這個關系似乎還給這個野丫頭利用上了。
徐嬌錯以為林然這是害怕朱金蘭的身份,卻是如同高高在上的公主般,輕蔑地睥了林然一眼道:“虎妞的哥哥,你前面帶路吧!我幫你將人押送到府衙,看誰還敢搶人!”
林然面對這位驕傲的定國公家的千金,卻是無奈地苦笑,但還是給這個驕傲的丫頭面子施禮道:“如此,便有勞徐大小姐了!”
徐嬌的下巴輕揚,當即騎上那匹不高不低的坐騎,很是驕傲地走在了最前頭。
國公亦有高低之分,定國公已然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國公,特別定國公府經過兩代國公的經營,神機營已然打下了定國公府的印記。
虎妞的眉頭卻是微微蹙起,卻是有心教訓這個驕傲的“小弟”,讓她對自己哥哥放尊重點。
這一路,有著諸多捕快和小勳貴的護送,卻沒有錦衣衛敢再跳出來搶人。
順天府衙,簽押房。
自從得知錦衣衛跑出來搶人之後,這裡的氣氛就很好,時而還傳起一段輕快的曲兒。黃仲達作為瀟湘樓的常客,在耳濡目染之下,對曲子亦算是熟悉了。
只是歡樂是短暫的,這個歡快的氣氛被匆匆撞進來的管家擊得粉碎。
“什麽?嚴鴻被押了回來,這怎麽可能?”
黃仲達正在處理著府衙的日常公務,結果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當即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顯得難以置信地瞪起眼睛道。
他原本還想要將責任推到林然辦事不力上,故而才忽悠著虎妞前去。事情亦如同他所預料的一般,嚴府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請動錦衣衛的人出手搶人。
錦衣衛是皇上的親軍,他們若是出手的話,順天府衙的人自然是乖乖地交人。哪怕虎妞帶著那幫捕快負隅頑抗,定然無法阻擋住錦衣衛。
但哪曾想,虎妞會如此有能耐,竟然擋住了錦衣衛。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林然竟然還藏著如此驚人的能量, 竟然還能從錦衣衛的虎口中將嚴鴻帶了回來。
“老爺,此事千真萬確!嚴公子已經被押進了大牢,現在被關在最裡面的死牢中!”前來匯報管家挎著臉,顯得真摯地說道。
“這……該如何是好!”
黃仲達相信了管家的話,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一般,整個人又是重重地跌回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前面喃喃地道。
人已經被順利地抓回,那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必定是要提審嚴鴻了。只是這個案子明擺著,凶手就是那位嚴大公子。
不過他敢查嚴鴻嗎?敢給嚴大公子定罪嗎?
一時之間,這個棘手的事情又擺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又是無從下手,可謂是進退兩難。
何師爺向來都很熱心於出謀劃策,似乎早有準備般,卻是慢悠悠地說道:“我有一個法子,可解東翁之困!”
“什麽法子?”黃仲達微微直起身子,湧起了一絲希望地詢問道。
何師爺顯得很是自信,裝模作樣地望了門口,徑直來到黃仲達的跟前,在他的耳邊低咕了幾句。
黃仲達聽畢,先是露出一個深思的表情,接著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