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看著海島離得很近,但是隨著波浪飄過去的時候,朝陽卻已經升到了半空中。
這是一個十幾公裡長的海島,有著一條如同玉帶般的海灘,海灘前面長著鬱鬱蔥蔥的樹木,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大明的海禁政策不僅是禁止百姓出海,而且還驅趕島上的原居民內遷,故而大明的島嶼不論大小,都不會有人居住。
當然,有一種情況屬於例外,那就是這個島恰好是一夥海盜的窩點,住著一群窮凶極惡的亡命海賊。但若真如此,似乎亦不能算是什麽好事情。
眼前這個海灣的水位太淺,並不是天然的碼頭。真是海賊窩點的話,需要在這裡建設碼頭才行,但眼前卻沒有任何人為的建築體。
正是如此,這座島嶼沒有居民,亦沒有海賊,是一座真正的無人島。
林晧然卻不理會這是不是一座無人島,叫馮三一起朝著海島劃水,想要盡快登上島,然後用雙腳踏在結實的地面上。
相對於在海中無休無止的飄流,這無疑算是一個好結果。這座海島的植被很是茂盛,證明這上面可能有水源,亦可能從中得到食物。
如今想要活下去,銀兩已經沒有用了,水和食物才是活下去的基礎。
劃水並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特別他們的體能幾近耗盡,不過看著海島就在眼前,給他們燃燒最後一絲力氣的動機。
當離海灘只有一百多米的時候,視線已經可以看到了海底中的那白色的沙子,甚至還看到了幾尾色彩斑斕的遊魚。
撲通!
林晧然不想再劃水,便索性跳入了海水中,打算走著上島去。讓他感到欣喜的是,這還沒走幾步,便在海底柔軟的沙子裡面,順利地撿到了一個海蠣子。
這個海蠣子個頭很大,亦很重,雖然還沒有將它揪開,想必裡面的肉會很美味。僅是開始便獲得了食物,讓他到對這座島充滿了期待。
“林大哥,這是什麽?”馮三歪著脖子,好奇地問道。
“海蠣子!”林晧然舉起手上的海蠣子得意地轉身回答,但下一刻,那張笑臉卻徹底僵住了。
“怎麽了?”馮三疑惑地仰頭望著他道。
林晧然的臉上寫著不可思議,機械性地扭動脖子望著他,然後帶著一絲憤怒地質問道:“你……你沒拖住浮囊?”
入目之下,那兩個浮囊正悠悠蕩蕩地向著外面飄去,正在遠離著他們。別說是現在體力透支的他們,哪怕是生猛如虎,恐怕亦是追不回來了。
“啊?我……我忘記了!”馮三這才反應過來,望著已經飄遠的浮囊,眼睛頓時湧起了淚水,望著林晧然充滿著自責。
先前他跟著林晧然跳下海水中,光顧著看林晧然搬起這個稀奇的東西,卻沒在意後面浮囊,更沒想到浮囊會飄走。
林晧然眼睛複雜地望了他一眼,卻沒有選擇破口大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早知就不救這貨,省得被他坑死,如今徹底困在這島上了。
這個海島處於茫茫的大海中,想要靠著自身的力量逃出去,簡直就是登天。只是想等著別人來搭救,似乎又是一種奢望。
至於他這個解元郎失蹤,怕亦不會有人來尋找,大概是以為他跟著那船上的人葬身於火海了。
大明水師似乎沒有道理來這裡,他們的職責更多的是防禦。那些海賊怕也不會從這裡經過,而且就算從這裡經過,亦得考慮要不要上這種賊船。
如今他的處境很是糟糕,
有可能會在這裡困著一輩子。 在這一刻,他的心碎了。
為著功名為北上,卻沒有想到落到如此的窘境。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選擇返回長林村,跑到江府門口炫耀一番。
哎!
林晧然走上沙灘,再也沒有力氣繼續向前,將身體重重地摔在柔軟的沙灘上,枕著腦袋望著蔚藍的天空,心裡卻湧起一種深深的擔憂。
他曾經看過一部名為《荒島余生》的外國電影,一位聯邦快遞的系統工程師遭遇空難,落在一個資源貧瘠的無人荒島中,結果被困在那裡四年,最後還是靠著他製作的木筏逃生。
現代文化社會都尚且如此,生活在這個時代,恐怕需要更長的時間,甚至是一輩子。
大概是太累的緣故,沐浴著漸漸高起的陽光,他便索性解開一些衣物,大字躺在沙灘上,閉目養神,慢慢地恢復著體力。
卻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隻感覺喉嚨乾渴難忍,很想要喝水。
“找到水了嗎?”林晧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馮三正沮喪地坐在旁邊。
“沒有水!”馮三抿著乾巴巴的嘴唇,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
“你開什麽玩笑!昨晚那麽大的雨,怎麽可能沒有水!”林晧然睥了他一眼,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打算到林子深處找地上的積水。
到了如今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太過於挑剔了,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只是他才剛走進林子,卻是呆住了,這地面乾巴巴的,稍用力還能踢出泥土來。別說是地上的積水了,在這地上尿泡尿,眨眼間就會一滴不剩。
莫非昨晚下了一場假雨不成?
林晧然抬起頭望著天空,只是他至今都能回憶起昨天的慘狀,被黃豆大的雨滴打得眼睛都睜不開,被那場雨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馮三跟在後面,看著這個情況,心裡亦是感到荒唐。明明昨晚下了一場大暴雨,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們,昨晚並沒有下雨。
林晧然很快便收起了破碎的心,接受了這個荒唐的事實,開始進行著尋找水源的工作。
水,無疑是生存的基礎。
若是這島上無法獲得淡水,那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海水的濃度要高於人體,若是喝下海水的話,不僅沒能攝入水份,反而會造成自身的水份流失。
林晧然觀察了一下島上樹木的生長情況,一般靠近水源的植樹會要更茂盛一些,看著那邊的山谷顯得很茂密,知道只能賭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