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入海口,一艘艘戰艦在經過整頓後,卻是重新起瞄。
“前進!”
身材高大的棺材發顯得意氣風發地站在船頭上,朝著珠江揮手發出最新指令,聯合著小川四郎的艦隊一起繼續前進,目標正是直指廣州城。
在他的計劃之中,縱使不能洗劫廣州城,那亦要借機狠狠地敲上一筆。現在兩廣總督和兩廣總兵都跑到潮州,城中正是群龍無首之時,無疑是個絕佳的時機。
“發哥,那咱們就此別過,小弟為哥哥蕩平這個珠江口!”許朝光站在一艘福船的般頭上,對著棺材發拱手作別道。
棺材發面對著許朝光的作別,卻是嗤之以鼻,對這個鼠輩是打心裡看不起。只是為了大局著想,還是給些面子地敷衍地揚了揚手。
許朝光的臉上保持著恭敬的微笑,自然將棺材發對他的不屑看在眼裡。
只是他打小就是乾海盜的,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卻不是他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懂得明哲保身,總是將自身的風險降至最低。
若是棺材發能打下廣州城,這廣州城這塊超級大肥肉,他怎麽都能分得一杯羹。如若棺材發在廣州城撞得灰頭土臉,頂多就是喪失他的盟友小川四郎,而他自身卻是毫發無損。
“大當家,我們怎麽打?”
一個手下看著棺材發的艦隊遠離,便是走過來詢問道。
許朝光的臉色微斂,貪婪地望向西邊的半島。經過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他以蕩平珠江口為名,卻是要拿下濠鏡這一塊肥肉。
其實在來之前,他最大的目標正是這裡,對廣州城並沒有指望。現如今這般順暢地到了珠江口,自是讓他信心大增,以著八百部眾必定能輕松拿下這裡。
許朝光一路上都保存著自身的實力,底艙備足的火藥並沒有過多的損耗,心裡早有定計道:“讓老二和老三帶著他的人馬在東岸登陸,我們繞行到濠鏡西江拿下碼頭!”
“是!”這名手下領命而去,當即將意思傳達了下去。
亦是如此,許朝光的艦隊分成了兩撥,一路徑直朝著濠鏡撲去,一路則是進行繞行。一時之間,這珠江口的西邊呈現著犬牙之勢,似乎是要將濠鏡吞到肚子裡面。
許朝光親自率領著兩艘福船和兩艘蜈蚣船充作主力戰艦,其余小型戰船則是緊隨著。憑著這個戰力,想要吞下半個香山千戶所的兵力,無疑是輕而易舉之事。
“點火,放!”
在駛入西江後,兩艘蜈蚣船打頭,卻是來了一個先聲奪人。
在他們看來,反正他們的行跡早就敗露,卻是不可能進行奇襲,或者根本不需要進行奇襲,倒不如直接閃亮登場,給駐扎在這裡的官兵來一個下馬威。
兩艘蜈蚣船的重炮開始逞威,一顆顆實心炮彈朝著江面高高地飛起,然後又重重地砸落在江面上,當即濺起了一道道高高的白色水柱。
在海戰之中,比的就是船只和重炮這種硬實力,誰的船多炮多往往就是最後的勝利者,跟戰術已然沒有多大的關系。
許朝光最為忌憚的僅是濠鏡的那一座炮台,那座炮台能夠將江西納入射程之內。只是他亦是進行過研究,佛郎機人打造炮台的初衷是防於蓮花莖,故而其射程其實沒有完全覆蓋住西江。
亦是如此,艦隊選擇靠著西江西岸行駛,打算避開濠鏡炮台的射程,然後用船炮炮轟濠鏡,從而給整個濠鏡製造一場大混亂。
“準備!”
許朝光顯得自信滿滿地高舉著右手,他這一路只需要對濠鏡進行炮轟,而老二和老三那一路借機掩殺而來,整個濠鏡勢必落入他的手裡。
轟隆!
卻是這時,炮聲震耳欲聾。
一顆顆重若幾斤、十斤,甚至重若十五斤的大炮彈從北面呼嘯而來,然後重重地落在許朝光的船隊陣營之中,呈現著排山倒海之勢。
砰!砰!砰!
那兩般高大的福船首當其衝,有的炮彈直接轟破船體,有的在甲板砸了大窟窿,還有的砸在福船的閣樓,甚至將一些海寇直接砸得血肉模糊。
砰!
其中一顆炮彈將一艘福船的水線船板打出大窟窿,大量的江水當即瘋狂地湧了進去,船體以肉眼可見的迅速徐徐地向下沉。
“怎麽這樣?”
許朝光高舉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結果卻是看到這出乎意料的一幕,整個人是當即是呆若木雞,不可思議地朝著北面望去。
卻見西江的上遊出現了一支艦隊,除了大明的商船,還有佛郎機人的商船,一並朝著他們這邊的艦隊瘋狂地進行炮轟。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艘三桅炮船,這個他曾經的惡夢,讓他都一度差點死在雷州灣。
“再放!”
身披戰甲的喬一峰威風凜凜地站在船頭上,指著許朝光的艦隊下達著命令,四門雷神大炮和二十門千斤重的佛郎機炮繼續噴出火光和硝煙。
這是喬一峰早前經過死纏爛打,加上虎妞幫忙說情,這才好不容易從聯合船廠“借”來了這麽一艘大型戰船。
在得到三桅炮船的時候,當晚睡覺他都是笑著睡的。跟著大明那些偏重於載物載人的戰艦相比, 這個龐然大物就是為了海戰而生,是真正海上戰士夢寐以求的利器。
這艘戰艦配備著三條桅杆,大大地增強行船的速度,除了裝備八門雷神大炮外,還有著千斤重的佛郎機炮四十門,根本就是一座海上炮台。
這些日子以來,喬一峰卻沒少在海上進行操練,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王者蔑視著天下。如今正是用兵之時,有的不是什麽緊張,而是躍躍欲試。
現在面對著這夥海寇,面對著這一支艦隊,正是檢查他的操練成果之時。
“撤退!撤退!”
許朝光看到三桅炮船竟然出現,再加上佛郎機人的船隻竟然參戰,卻沒有了侵佔濠鏡的野心,當即大聲地嘶喊著道。
縱使一艘福船已經栽在這裡,但他卻已經無心戀戰,只希望能夠逃離這人間地獄,保留住這最後一份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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