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問張石頭後,案情已然變得明朗。張小花本是一個富家千金,但被人販子張石頭強擄到京城,並偽造身份賣給了醉春樓。
林晧然心裡當即一沉,這人販子張石頭固然十惡不赦,但醉春樓無疑充當了幫凶的角色,當即對著陳公子沉聲問道:“陳公子,他所言是否屬實?”
“啟稟府丞大人,此人所言不虛!只是這張石頭謊稱是張小花的父親,我們立下契約買了她,所以並不知實情!”陳公子顯得很是鎮定,風度翩翩地施禮答道。
張小花顯得很是不憤,當即進行怒斥道:“你說慌!我分明跟你們說過,張石頭並非我的父親,而是一個人販子!”
陳公子輕蔑地望了張小花一眼,卻是用話堵死道:“你爹……不,應該是張石頭!他說你從小狡猾,定然編造被拐騙的謊言,讓我們不要輕信於你!”
明明就是一個謊言,雖然張小花盡管很是氣憤,卻是無法進行反駁。畢竟張石頭確實說過這種話,醉春樓的人明知是謊言,但人家就是裝著相信,你又能奈他如何?
陳公子心裡顯得洋洋得意,這些事情早就在考慮之內,又豈能輕易被人抓到把柄。
虎妞又是站了出來,認真地進行分析道:“哥,他們做買賣的人哪可能會這麽傻,肯定是知道實情的!我覺得張石頭恐怕不只賣張小花一個,應該還有其他的受害者,咱們現在就去將醉春樓封查,救出更多的無辜之人!”
“對,我逃出來的時候,還有幾個人被關押在後院的柴房那裡,請府丞大人救救她們!”張小花心頭一熱,當即提供線索乞求道。
陳公子聞之色變,當即瞪著眼睛威脅道:“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呀!我根本都不怕你!”虎妞輕睥了陳公子一眼,又是繼續慫恿著林晧然道:“哥,咱們根本不用怕他,他爹都不是做官的!”
“我爹是兩淮商會會長陳伯仁!”陳公子顯得底氣十足,當即自報家門道。
咦?
林晧然微微感到驚訝,並深深地打量了陳公子一眼。
他卻是知曉就位兩淮商會的會長陳伯仁,雖然陳伯仁僅是舉人功名,但卻是一個極有能量的人。且不說他家族在官場的勢力,單是他作為兩淮鹽商的頭目,便已經擁有著超乎尋常的影響力。
據他所知,陳伯仁跟當朝的戶部尚書高耀交好,甚至新任的順天府尹劉畿都受了陳伯仁的恩情,在朝堂有很多的“故友”。
雖然到了本朝,世家的力量已經被大大地削減,但一些大商幫逐漸崛起。這兩淮商會掌握著淮鹽,擁有著最為豐厚的利益,故而其實力在大明已然是數一數二。
林晧然卻沒有受到恫嚇,不過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莽撞行事的人,畢竟高耀跟著徐階又交好,便是對著張石頭進行詢問道:“張石頭,你一共賣了幾名女子給醉春樓,是不是跟醉春樓有長期合作?”
陳公子心底當即湧起一股濃濃的怒意,同樣惡狠狠地瞪向張石頭。他萬萬沒想到,在亮明自己身份後,這小子竟然還想要揪著醉春樓不放,分明是沒將他兩淮商會放在眼裡。
“我……”張石頭髮現陳公子朝著他瞪來,心裡卻是一陣的猶豫,生怕這位陳公子會對他進行報復。
虎妞卻是打定主意要拯救醉春樓的其他女子,當即進行威脅道:“張石頭,你不肯說實話!那趙牢頭不給你飯吃,我就不管了!”
“我說!我說!”張石頭當即一驚,忙著將事情都供了出來。
他不僅這一次賣了三名女子給醉春樓,且跟醉春樓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他一旦強擄到上等姿色的女子,都是率先賣給醉春樓,從而獲取一筆不菲的銀兩。
林晧然的臉當即一沉,雖然早已經猜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湧起一團怒火,望向陳公子怒斥道:“好一個醉春樓,簡直就是一個逼良為娼之所,你讓本府丞如此能饒得了你?”
“京城的青樓大抵都是如此,並非我醉春樓一家,你是要跟京城的達官貴人作對嗎?”陳公子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是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京城其他青樓是不是做逼良為娼之事,本府丞會進行查證,而今天你醉春樓定然逃不掉!”林晧然嚴厲地望向堂中的陳公子,然後從竹筒取出一枚紅綠頭竹簽丟下去,下達指令道:“來人,給本府查封醉春樓,將無辜女子救出來!”
虎妞對這種事顯得很是熱衷,當即上前撿起那根竹簽,主動請纓地大聲道:“哥,我幫你去抓人!”說著,她亦不等林晧然同意與否,當即便轉身大步離開。
堂下有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有一個人青年男子卻想著要離開。
只是張捕頭一直關注著事情的動態,更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看著一個青年男子要去通風報信,當即便是將人給攔住了。
“我沒聽錯吧?”
“林府丞竟然如此為民著想?”
“老漢盼了幾十年,今日終於盼來了一位青天大老爺囉!”
……
堂下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看著林晧然不僅僅拯救了一名無辜的女子,竟然還打算封查醉春樓救人,已然有老漢激動得熱淚盈眶。
僅是片刻功名,身穿捕快服飾的虎妞已經點齊人馬,幫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地朝著醉春樓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幫快班的衙役都是新近招募進來的,他們個個都擁有著較強的正義感,可以算得上是一支正義之師。
在得知是前去封查醉春樓,並救出被關押的被拐女子後,他們都顯得是乾勁十足。
陳公子心知很難狀告虎妞強搶他醉春樓的人,便是指著張小花進行妥協地道:“府丞大人,事既已至此,那本公子便給你一個面子!這人本公子不要了,任由大人處置!”
“走?你們將公堂當成什麽地方了?”林晧然的臉色一沉,顯得冷冷地說道。
陳公子的眉頭當即蹙起,當即不滿地質問道:“林府丞,你妹妹搶醉春樓的人,本公子都已經不計較了, 你還想怎麽樣?”
堂下上百名百姓看著這一幕,亦是不解地望向了林晧然。畢竟這三位公子哥的來頭不小,而他們又做了妥協,事情應該到此為止才對。
林晧然目光如炬,顯得正義凜然地說道:“彰德府安陽縣張家有女名小花,被惡徒張石頭拐至京城,賣身於醉春樓。幾經辛苦,從醉春樓出逃,卻招致三位惡少當街調戲,爾等可認罪?”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決定不再息事寧人,而是進行窮追猛打。只有露出他的獠牙,這才能讓到朝堂的大佬重視於他林晧然,而不是一個毛頭小子。
另外,他設計劉畿和徐階的事情恐怕很快就會傳出去,這時他更需要進行立威。
“你想要治本公子的罪?”陳公子顯得震驚,指著自己的鼻子驚訝地問道。
不說陳公子這三個惡少,縱使是堂下的上百名百姓亦是大為震驚,仿佛是重新認識這位林府丞一般,發現他的頭頂隱隱浮現了青天的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