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五月十五休沐日到來,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不管各方勢力是唇槍舌戰後的暫時停戰,還是為了釀造下一場更大的戰事,都給京城的官員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著,而小人物亦是小人物的追求,他們會利用每個閑暇的時間前去抱大腿,以望保住目前的位置或者得到提拔。
嚴府,門前車水馬龍,已然是京城最為熱鬧的府邸,前來求見的官員是絡繹不絕,直接將整條街道阻塞得水泄不通。
嚴世蕃下個月便守製完畢,將以侍奉老父的名義重返內閣,成為掌握實權的小閣老。反觀徐階當下是麻煩纏身同,雖然還沒有真憑實據,但徐階恐怕是要繼夏言、李默等人的後塵。
正是基於這一種判斷,很多初一還堵在徐府門口的官員卻轉而堵到了嚴家的門前,令到這裡已然是恢復昔日嚴府的榮耀。
“下官工部左侍郎劉伯躍拜見!”
“下官右副都禦史董威拜見!”
“下官太仆寺少卿唐汝楫拜見!”
……
幾個官員紛紛遞上官帖求見,雖然不是六部尚書或衙門的長官,但都佔據著緊要的職位,算得上是一個個準大佬級的人物。
自從嚴嵩出任大明首輔,至今已經二十年有余,自然積攢了一大幫黨羽。
雖然嚴黨在六部尚書的重要位置喪失重要成員,特別吏部尚書已經給郭樸佔去,但京城各大衙門的重要位置幾乎都還是嚴黨的人員。
除了京城這幫人員外,左副都禦史鄢懋卿總理兩淮、兩浙、長蘆、河東四地鹽政,胡植則以漕運都禦史總督漕運,更是佔據各個油水衙門。
盡管吏部尚書吳鵬、歐陽必進先後倒台,閣臣呂本因守製歸鄉,嚴世蕃同樣被迫在家守製一年,但沒有經歷“京察”洗牌的嚴黨仍然如同一個巨無霸。
“諸位大人,裡面請!”
管家嚴年親自站在門前招呼著這些來訪的官員,顯得熱情地將人引向裡面道。
咕……
一大幫被擋在外面的官員看著工部左侍郎劉伯躍等官員走進裡面,卻是忍不住暗暗地咽起吐沫,更深刻地領會到嚴府的強大。
嚴府的宅子很大,前院還顯得比較普通,只是從彎曲的走廊進到中院,裡面卻另有洞天,宛如是來到了一個世外之地。
這裡不僅有著各種名貴的花草和樹木,中間還有一個湛藍色的小湖,數條蜿蜒的青磚道直通坐落在湖畔邊的一座宅子。
檀香嫋嫋的大堂之中,擺滿了一行行整整齊齊的矮桌,呈現著一副複漢的風格。
嚴世蕃面朝眾人盤腿而坐,雖然身上沒有穿官服,但整個人的氣勢比穿蟒袍還要強幾分,顯得趾高氣揚地迎著紛紛前來的官員。
進來的官員大多都是受到他的提攜,故而都顯得畢恭畢敬,紛紛對著嚴世藩進行施禮。
“汝楫兄,你來了!”
嚴世蕃倒不是誰都擺著一副別人欠他錢的臉,對著從外面進來唐汝楫卻顯得另眼相看,遠遠便是主動打起招呼道。
唐汝楫出身望族,其父唐龍官至兵部尚書,加太子太保,跟著嚴嵩往來甚密。嘉靖二十九年高中狀元,現在擔任左春坊右諭德,是裕王的講師。
嚴黨早些年便遇到“接班人”的困惑,從那時開始便在翰林院開始培養一些人員,而唐汝楫正是嚴黨的“繼承人”之一。
“見過東樓兄!”
唐汝楫急忙上前,恭敬受寵若驚地回禮道。
“呵呵……位置給你留著,坐吧!”
嚴世蕃很滿意他的態度,指著第一排的一個空位顯得大方地說道。
“謝過東樓兄!”
唐汝楫對著嚴世蕃進行回禮,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欣慰地入席,心裡亦是感到很是高興。
此次受到邀請的官員共計二十余人,這個人數看似並不多,但這些官員無不是身居要職,毅然是一個小小的朝會般。
“大家到我嚴東樓這裡,那就不要拘束,都放開著喝!”嚴世蕃的喉嚨像藏著痰般,對著眾顯得低沉地吆喝著道。
“多謝嚴大人的款待!”
工部左侍郎劉伯躍等官員相視一眼,便是紛紛舉起酒杯表示感謝道。
雖然他們知道嚴世藩必定是有事找他們商談,但亦是深知嚴世藩的做事風格,必然是讓到大家喝了酒才會跟大夥說事。
啪啪!
嚴世蕃滿意地看著這幫恭恭敬敬的官員,卻是朝著一邊拍了拍手掌。
掌聲剛落,一陣絲竹之音從旁邊的舞台傳來。卻見幾名波斯舞姬走了出來,踩著拍子在台上翩翩起舞,為著這個宴會平添了不少樂趣。
在幾杯酒下肚後,很多官員都是被這幾個漂亮的波斯舞姬所吸引,顯得色眯眯地瞧著上面,甚至直接是品頭論足。
縱使是正人君子般的唐汝輯看到這台上的表演,亦是看得是津津有味,已然是被其中一個舞姬的身姿吸引了過去。
嚴世蕃自從守製開始,天天都呆在這裡歌舞升平,實質已經有著厭倦這一種生活,現如今更渴望在朝堂運籌帷幄。
他將更多的目光放在眾官員的身上,同時將唐汝楫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而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籌劃著什麽大事一般。
在嚴世蕃籌劃著什麽的時候,作為最先揪起風波的始作甬者卻像是事不關己般,正在享受著這一個輕松愉快的假期。
外城,琉璃廠。
由於這裡書籍和文房四寶的性價比最高,毅然成為了讀書人的勝地。在書籍和文房四寶的生意興旺後,卻又是帶動了這裡的住宿和餐飲業行業。
另外,這旁邊還莫名其妙地形成了女人胭脂水粉一條街,毅然成為了城外的商業中心,成為休沐日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身穿士子服飾的林晧然從馬車下來,當即一股繁華的氣氛撲面而來,卻見這裡的街道摩肩接踵,幾乎是將眼前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按說,他們住在城北,首選自然是城北的鼓樓。只是家裡多了一個野丫頭,她卻是非要從城北跑到外城,來到這興起沒幾年的琉璃廠。
“哥,跟我來!”
身穿淡藍色對襟儒裙的虎妞仿佛是這裡的地頭蛇般,一揮手便是走到了前頭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