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左暘環顧著大殿內的環境,心中有所疑惑的時候。
“掌門人來了。”
賀蘭雪忽然小聲提醒了一句。
左暘下意識的向移花宮主殿內宮主寢宮所在的方向望去,盡管這裡並不是移花宮,但左暘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此處的開門與移花宮主殿也是一模一樣,如果有人來,八成就要從那扇門裡面出來。
果然。
“嘩啦啦啦……”
那扇門上面的乳白色珠簾被輕輕的掀開,一道身著白色紗裙的俏麗身影自珠簾後面出現。
即使一層白色的薄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在這若影若現的神秘感之中,左暘依然能夠感受到那薄紗下面定是一張驚為天人的面容,心中不由的歎上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除此之外,這古墓派的掌門人與移花宮宮主曦池還有一個共同點……她們走起路來都不邁腿,而是仿佛幽靈一般緩緩飄動。
不過這種超有逼格的走路方式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會,左暘曾經為了顯得更加瀟灑一些厚著臉皮問過宮主曦池秘訣,但據她所說,這並不是什麽招式,而是在極為渾厚的內力支撐之下,又經過長久修煉做到內力收放自如時才可實現的操作。
至於他嘛,尚且差得遠呢……
所以說,這個古墓派掌門人的武功一定也不簡單,能不得罪便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就在左暘如此想著的過程中,古墓派掌門人已經飄呀飄呀,最終飄到了位於大殿正北方的一張使用晶瑩剔透的晶石雕刻而成的玉椅上面。
“雪兒,此人便是東方羽?”
風情萬種的斜倚在玉椅上,古墓派掌門人也不廢話,看向左暘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只不過她的聲音中卻是帶了幾分清脆,聽起來年紀應該不是很大的樣子,但饒是如此,語氣之中的威嚴與冷漠也依然令人距離感十足,不敢輕易造次。
“回掌門人的話,不是。”
賀蘭雪連忙施了個禮,小心翼翼的答道,“他叫做鐵口直斷,乃是移花宮的無缺公子,這次掌門人交付的任務多虧有他幫忙,才能夠順利完成。”
“移花宮?”
聽罷賀蘭雪的話,古墓派掌門人不由的挺了下胸脯,直起身子直勾勾的看著左暘,說了句左暘此前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的話,“你既出自移花宮,便也算是半個同門了,只是不知曦池師叔近況如何?”
“半個同門?曦池師叔?”
左暘駭然於古墓派掌門人的措辭,但也知道這些問題必須得一件一件細細來說才能夠說得清楚,便首先回答了她的問題,“宮主她老人家一切安好,多謝師妹掛念……”
“師妹?”
古墓派掌門人立刻發出一個不悅的聲音。
“!?”
賀蘭雪也是嚇了一大跳,急忙衝左暘不停的使著眼色,心說,“這個家夥到底怎麽回事,初次見面居然就敢如此佔掌門人的便宜,這不是找死麽?”
“這……不愧是恩公!”
就連一旁的東方羽也是默默的向後退了兩步,隻覺得稍微慢一點就要漸上一臉的血了。
“是在下失禮了,在下一向不太會說話。”
左暘則是連忙“誠惶誠恐”的解釋道,“不過移花宮宮主曦池既是我師傅,而掌門人又稱她為師叔,如此算起來,掌門人與我便應該算是同輩,再加上我聽掌門人聲音甚是悅耳動聽,身姿又如仙女一般婉約高貴,心中早已將掌門人當做一位花容月貌的妙齡少女,自然不曾到了我這般油膩的年齡,因此便發自內心的稱呼了掌門人一聲師妹,若是叫錯了還請掌門人原諒則個。”
“咯咯咯……”
天底下便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這樣的好聽話,於是聽了左暘的解釋,便是古墓派掌門人這樣的人物也是忍不住發出兩聲輕笑,不過因為念及自己的身份,她隨即便又呸了一個,語氣頗為嚴肅的罵道,“似你這般巧舌如簧的男子,一看便是做慣了負心之事的登徒子,我師叔歷來最憎恨的便是負心人,她又怎會將你招入移花宮,還令你做了移花宮的無缺公子,莫不是師叔被你的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
“掌門人慎言,宮主她老人家心思玲瓏,又豈是我三言兩語便能蒙蔽的?”
左暘卻是一臉“委屈”的道,“其實宮主青睞於我只有一個原因,便是我這個人為人木訥又心直口快,歷來只會擺事實講實話,唉,這是我最大的缺點,就連宮主平時也時常告誡我,命我與人說話要管好自己的嘴,免得被人誤會惹來事端。”
“噗嗤!”
再聽到這裡,就連賀蘭雪也沒忍住掩嘴噴笑了起來,說真的,在這之前她還真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家夥,更是完全沒想到左暘居然還有這樣的隱藏屬性,說起瞎話來根本就不需要打草稿。
“你笑甚麽!”
古墓派掌門人一眼瞪了過來。
“我……掌門人恕罪。”
賀蘭雪這才反應了過來,隻得連忙單膝跪下賠罪道。
“哼。”
古墓派掌門人冷哼一聲,顯然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多做計較,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隨即便又冷眼看向了一旁的東方羽,沉聲問道:“這個豬頭人身的貨色又是個什麽東西?”
“……”
東方羽本來還在一旁偷笑,一聽古墓派掌門人對他居然是這樣的描述,當下就不願意了,不過他倒也不敢發作,隻得拱手上前一步,主動自我介紹道,“拜見掌門人,在下乃是燕京東方世家長公子東方羽,因此前與貴派弟子龍紫嫣一見如故,特來請求掌門人給予一次參加‘破誓’考驗的機會,在下願賭上性命通過考驗,迎娶龍紫嫣姑娘。”
“呵呵,原來你就是東方羽?”
古墓派掌門人冷笑了一聲,反問道,“話說的真是漂亮,若你真心要與紫嫣長相廝守,為何直到我差人去燕京請你,又有無缺公子從中幫忙,你才肯來古墓派見我?看來外面的那點教訓還是不足以令你醒悟呐……”
說著話的同時。
“叮鈴鈴!”
古墓派掌門人不知從哪摸出一個銀色的小鈴鐺來,只是輕輕搖了一下。
“嗡嗡嗡……”
大殿之內立刻響起了熟悉的蜂群飛動的聲音,片刻之後便有大批的玉蜂出現在了大殿之中,全都聚在東方羽頭頂不停的盤旋,隻待古墓派掌門人一聲令下,便要再給東方羽一次更加深刻的教訓。
不同的是這一次大殿之內可沒有什麽小湖,東方羽便是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見此情景,東方羽已經成了豬頭的臉瞬間便又變得一片慘白,連忙告饒道,“掌門人贖罪,在下此前並非不敢接受考驗,之所以沒有前來,實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請掌門人明鑒,不過現在在下既然已經來了,便也想通了一切,此番定會給紫嫣姑娘一個交待!”
“果真如此?”
古墓派掌門人冷聲問道。
“千真萬確,在下既然已經來了,是已經做好了無法活著回去的打算,若要回去也定要通過考驗帶著紫嫣姑娘一起!”
東方羽言辭鑿鑿的道。
“哼,算你還有一些良心。”
古墓派掌門人冷哼了一聲,沉聲說道,“你需知道,關於你的一切紫嫣皆已盡數告知於我,她能夠理解你不代表我便能夠股息你,若非她苦苦求情,我定要殺上東方世家,要你東方世家給我古墓派一個說法!”
說到這裡,古墓派掌門人終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罷了,這一次看在紫嫣一片苦心的份上,我便暫且饒了你,既然你已下定決心,現在我就送你去見她。”
“也是這一刻,‘破誓’考驗便算開始了,去吧……”
話音落下。
“咵嚓!”一聲巨響猛然響起。
“唉唉唉!!!”
東方羽隨之發出了一連串的怪叫,左暘聞聲回頭,卻見這個家夥腳下的那塊石板正如同翻板一般翻轉過來,直接將這個毫無防備的家夥給扣了下去……
想不到古墓派中還有如此精妙的機關!
“……”
左暘下意識的看了自己腳下的石板一眼,總覺得自己的處境也不太安全。
同時,他的心中也是還有一些疑問,貌似這個古墓派掌門人根本就沒有告訴東方羽,那個所謂的“破誓”考驗到底是什麽東東,就直接把他給扔下去了,難道不應該先給一些提示麽,就算不給提示,也總得給個目標吧,就這麽稀裡糊塗的下去了。
兄弟,祝你好運……
“你似乎有什麽話想問?”
古墓派掌門人這才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掌門人……”
拋開東方羽的事情不談,現在左暘最感興趣的,其實是賀蘭雪之前無意間提起的古墓派特有的“雙人同修”,畢竟現在他最缺的就是修為值了,但是太過直接的提出來,他又覺得目的性太強,於是便率先問出了第二感興趣的問題,“其實我進入移花宮成為無缺公子已經有些時日,但是宮主卻從未提起過她與古墓派之間的淵源,若不是掌門人方才叫她師叔,只怕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而眼下既然已經知道了,在下自然忍不住想要探聽一番緣由,不知掌門人是否方便明示?”
“這其中的淵源,曦池師叔自然不會告訴你。”
古墓派掌門人倒也是個爽利的人,大大方方的說道,“不過她的過往其實在江湖中也算不得什麽秘密,我便與你說說也無妨。你可知道,當年曦池師叔便是古墓派的弟子,而且是叔公最為賞識的弟子,更是早早便在江湖中闖出了名頭,被江湖中人奉作‘素手謫仙’的‘謫仙仙子’,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掌門人的位置也輪不到我師父,而應該是她。”
“哦,還有這等事?”
左暘應和道,“謫仙仙子”這個稱呼聽起來就很牛的樣子。
“只可惜,仙子也是會動凡心的。”
古墓派掌門人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曦池師叔與龍紫嫣一樣戀上了一位俠士,此人喚作‘萬裡無雲’楊培風,因他重情重義,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報恩舍命救援,為保護深受韃靼之苦的百姓更是幾度趕往雁門關……曦池師叔對此人的癡迷一發不可收拾,楊培風亦是沒有令她失望,與她一道順利通過了我們古墓派的‘破誓’考驗,自此兩人成了武林中人人驚羨的一對愛侶。”
“再後來,隨著楊培風的俠名在江湖上日益遠播,他的心已逐漸為這些江湖紛爭所牽絆……如此一晃便是許多年,沒有了陪伴,曦池師叔越加感覺不到楊培風的愛意,無數次的允諾都變成了蒼白冰冷的等待,而那個曾經深愛她的男人,卻是漸行漸遠……”
“曦池師叔雖然恬淡靜默,但也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放棄了遙遙無期的等待。”
“她徹底轉了性,她搖身一變成了江湖上令人望而生畏的移花宮主,她找到楊培風最在乎的那些人, 在完成他們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心願後,她將她最珍愛的劍指向了他的師父,他的義弟,他的恩人在這世上唯一的遺女……”
“自此,她一直在等,等楊培風來找她尋仇……”
說到這裡,古墓派掌門人的語氣雖是同情與感慨,但左暘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屑的味道,“我始終不明白,像她這樣的奇女子,為何就偏偏逃不過此劫,曦池師叔如是,紫嫣又為此尋死覓活,這正應了一位師叔祖曾問過的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那些臭男人有什麽好?”
“若換作是我,我便定然不會重蹈覆轍!”
古墓派掌門人以一種賭咒的語氣咬牙說道,然而她忘了一個亙古不變的定律:是不能隨便立的,否則……容易“真香”!
“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自此,左暘也總算是聽明白了宮主曦池的過往,不過說起來,這件事倒是與移花宮的蝶婆婆有那麽幾分雷同,但移花宮建立在先,應該是蝶婆婆模仿了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