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看到這一行小字,楊駿臉上的表情自是更加疑惑。
而且不只是他看不明白,就連一旁的烏日娜與李涵秋也是一臉的疑惑,完全搞不清楚左暘到底又在搞什麽飛機。
“那上面是我的身份,此前在雁門關時曹天菱城主親口承諾,若是有人能夠將你帶回去,不論生死必有重謝。”
左暘笑了笑,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想她應該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你回去之後只需將這張畫像交給她,讓她準備好謝禮便是。”
“……”
聽到這話,烏日娜與李涵秋的表情頓時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原來她們二人還以為左暘營救楊駿是因為民族大義與同胞之情,結果到頭來居然又是一場交易……她們漸漸發現,與左暘相處的越久,就越是不知道應該去如何評價這個家夥了,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無恥?狡詐?卑鄙?貪婪?
貌似都有那麽一點,可是再仔細一想,他似乎又沒有為了自己的利益去謀害任何一個正直的人,又或者去做一些沒有底線的惡事,而只是通過施以援手的方式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最後的結果往往還都是雙贏,所以……到底應該怎麽去評判這個家夥呢?
“……”
楊駿也是目光複雜的看著左暘,不知在想些什麽。
“楊將軍,還有什麽話我們出去再說,你先把這套衣服換上,我們將你送出韃靼王都。”
左暘才懶得管他在想些什麽,只是催促道。
其實他也沒那麽急,畢竟巴特爾可汗已經答應讓楊駿“逃”走了,至少今天晚上絕對不會有人阻攔他們。
他只是想快點了了這件事,而後盡快前往藥材庫去拿自己需要的藥材,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剩下的都是順帶腳做出來的事。
“慢著!”
哪知道楊駿非但不去穿衣服,反倒板起臉來審視的打量著左暘,嚴肅問道,“在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身為一個漢人,為何能在韃靼人的王都暢通無阻?又為何能夠說服韃靼人將我釋放?”
“這就說來話長了,等以後回了中原再談不遲。”
左暘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家夥又搞什麽么蛾子?
“那就長話短說!”
楊駿卻是梗起脖子,不依不饒的道,“我楊駿雖是一介武夫,卻也有的是一身氣節,若你已經做了韃靼人的走狗,我寧願一死也決不要你來搭救,這只會令我的姓氏蒙羞!”
“這你大可放心,我會出現在韃靼王都,僅僅是因為我與烏日娜公主已經結為莫逆之交,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與國仇家恨並無瓜葛……”
左暘耐著性子解釋道。
“什麽?你竟與韃靼公主成了莫逆之交?韃靼人屢次進犯中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生為大明子民,與韃靼人隻應有不共戴天之仇,怎可結為好友稱兄道弟,莫不是你貪圖榮華富貴,想做韃靼可汗的駙馬?再者說來,你休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燒了半個王都的要犯,若無韃靼可汗的金令,便是韃靼公主也無權擅自跑來見我,因此你定與韃靼可汗有所勾連,不知安了什麽心思!”
楊駿越說越是激動,說到最後竟再一次背過身去,冷哼一聲大聲說道,“你走吧!不管你們安了什麽心思,我都絕不會中計,更不會承你的情,慢走不送!”
“你他娘……”
左暘頓時被這頭倔驢氣的差點爆了粗口,但事情已經辦到了這一步,臨門一腳便能夠回去領取曹天菱城主的“重謝”,他又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
而眼下再怎麽解釋肯定也是沒有用的,尤其是說到今晚幫巴特爾可汗平息了兵變的事,只怕只會讓這頭倔驢想得更多……
再加上左暘的耐心也是已經被這頭倔驢磨得差不多了,於是他乾脆不與楊駿繼續廢話,只是回頭看向了李涵秋,開口問道:“李女俠,你會點穴麽?”
“不會,黃古簫不曾教過我。”
李涵秋雖然不解,但依舊如實說道。
“那你知道怎麽把人打暈麽?”
左暘又問。
“這倒是知道。”
李涵秋微微頷首。
“打暈他。”
左暘指著楊駿說道。
“打暈他?”
李涵秋一愣。
“你敢!”
楊駿扭過頭來,瞪眼喝道。
“我為何不敢?”
李涵秋還偏偏就吃這一套,果斷走上前去一記手刀砍在這頭倔驢腦後,整個世界安靜了。
……
片刻之後,王都之外。
“嘭!”
左暘重重的將肩膀上的楊駿扔在了地上,剛才在死牢裡的時候,他已經給這頭倔驢換好了衣服,而有烏日娜陪同又有金令在身,出城的過程自然也是暢通無阻。
又過了一刻鍾。
“嗷嗚——”
遠處的山上傳來一聲狼嚎,楊駿終於幽幽轉醒。
而此時此刻,左暘與李涵秋、烏日娜兩人早已回了韃靼王都,朦朧的夜色之中看不到任何人影。
“嘶……那娘們下手真狠呐!”
揉著尚且疼痛的後腦杓,楊駿支撐著坐起身來,卻碰翻了放在手邊的一個水壺, 而在水壺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包袱,裡面裝了一些乾糧,應該夠維持幾天的生命。
除此之外,還有三張紙。
一張是他親手寫的那封遺書。
另一張是左暘表明了身份的曹天菱城主親手所畫的關於他的畫像。
最後一張則同樣是左暘的筆跡,上面寫道:“你要一心求死就請自盡吧,反正曹天菱城主也沒說要死的還是要活的,明日一早我來替你收屍便是;要是還不想死,那就自己走回雁門關去,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本事。”
“這個王八蛋,竟將我打暈強行將我扔了出來,我不要臉面的麽?”
終於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楊駿自是有些氣憤,忍不住對著韃靼王都的方向罵了一句。
如此緩了片刻之後,楊駿艱難的站起身來,將水壺和裝有乾糧的小包袱全部挎在身上,而後一瘸一拐的向南面走去,那是雁門關所在的方向……這個家夥到底還是不想死,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