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同萬條銀絲從天空中傾落下來,屋簷落下一排排水珠,宛如美麗的珠簾。
斑駁的地面上積攢著泥濘,柏林樹葉無力的垂擺著。
這時,
雨,忽然停了。
牆角的磚瓦上壘起的水漬,緩緩滑落。
一絲陽光從黑雲中透射進來,就像一點顏料丟進水池裡,然後慢慢散開,向四周漫延。
天,放晴了。
陽光恣意地灑在楚風的臉上,楚風仰著頭,閉著眼,感受陽光暖暖的輕撫,享受著這美妙愜意的時刻。
沁在臉上的水珠慢慢蒸發,臉上暖洋洋的。
然後,
他緩緩地睜開眼,
眼裡堆積著一絲一閃而過的,
遺憾。
沒錯,是遺憾。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周了,這一周裡,楚風沒有享受過真正戰鬥的感覺,
即便是現在,
也沒有。
這是一種落寞的遺憾。
沒有對手,
也是一種寂寞。
盡管對方身為海賊超新星,可是依舊沒有值得楚風拿出實力的能耐,這讓楚風感到很憤怒。
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憤怒。
“難道,是我太強了嗎?”
楚風發問道,有些迷茫。
似乎在問自己,也似乎在問別人。
再看向德雷克,此刻他已經變回了人形,他的整個腦袋扎在土裡,露出半邊身體,周圍一片廢墟。
“船長!”
克勞爾大叫道,快步朝這邊衝了過來。
拜倫也緊隨其後。
他二人都持著武器,怒氣衝衝。
楚風眯了眯眼,有些意外。
見識到了自己強悍的力量,這些海賊竟然絲毫不懼,難道是那種名叫“友情”的東西作祟?
“別過來……”
廢墟裡傳來一聲喘息,稀松的沙土抖落的聲音響起,隨後便能看到德雷克艱難地從廢墟之中爬了起來。
他的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兩側嘴角都沾有血汙。
他的身體遭受了重創,已經不適合再戰鬥下去了。
“船長!”克勞爾停住了,上下掃了德雷克兩眼,擔憂道:“你沒事吧?”
“沒事。”德雷克擺了擺手,沉聲道:“還死不了。”
拜倫和克勞爾同時松了口氣,然後目光轉向楚風,表情嚴肅,如臨大敵。
他們,低估了這個家夥的能耐。
望著楚風,沉默了數十秒,良久德雷克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緩緩道:“你贏了,船歸你了。”
“德雷克船長!”
“船長!”
拜倫和克勞爾同時叫道,他們為船長做的這個決定心有不甘,然後憤怒的看著楚風。
“克勞爾,拜倫。”德雷克沉重地說道:“很抱歉,事先沒有征求你們的意見。即便我們幾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在這片海域上,實力就是一切。”
克勞爾兩人咬著牙咯咯作響,雖然心有不甘,但他們知道船長說的沒錯。
克勞爾看向雙桅黑船,眼中一片神傷。
那是他們的居所,是他們唯一睡得安穩的地方。
他們曾在上面開過宴會,
跳過舞,
哼過歌,
洗過不羞不澀的肥皂澡。
他們也曾在上面迎戰過海軍,
殺過敵,
流過血,
在搖曳的燈火下舔舐傷口。
那裡是他們的第二歸宿,
有著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他們哭過,他們笑過。
他們曾一起舉刀高歌,在戰火之中跳舞,也曾為了營救船員大鬧了海軍基地。
當年,船長德雷克曾壯志凌雲的告訴他們,要一起乘著這艘船征服世界,尋找史上最大的秘寶“one piece”,要和他們這些弟兄同富貴同生死。
他們被感染了,他們深信,他們能夠跟隨這個男人成為這個世界的最強霸主,於是他們欣然上了雙桅黑船,跟隨這個男人征服世界。
可是現在,船長竟然決定把船送給一個突然出現的家夥!?
他們很憤怒,很不甘。
珍視的東西被人搶走,他們的心在滴血。
可是他們也知道,船長沒有說錯,即便他們一起上也無法擊敗眼前的這個男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仿佛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讓人望而生畏,無法企及。
克勞爾歎了一聲,然後將槍挎上,別過頭去,輕聲嘀咕道:“你來決定吧,你是我們的船長。”
德雷克感激地看了克勞爾一眼,然後看向拜倫,拜倫閉上眼睛,好像在說“船的去留由你來決定”。
德雷克點點頭,目光深邃地看了雙桅黑船一眼,然後走向楚風。
“楚,船是你的了。”德雷克顯得出奇的平靜,語氣毫無波瀾:“這艘船原本是艘軍艦,跟隨我征戰了五年,抓過不少海賊。我成為海賊以後,把它進行了改造,功防一體,在海戰之中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 ”
“呃……”
楚風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德雷克。
“喂,臭小子,別太過分了啊!”克勞爾雙手交叉,呵斥道:“我們船長已經答應把船給你了,別給臉不要臉啊!不要有點實力就自以為是,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不會任你欺辱的!”
克勞爾氣得渾身發抖,睚眥欲裂,像一頭憤怒的小獅子。
楚風擺擺手,很認真的說道:“呃,我想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都說了我隻是想借船出海啊。”
“什麽?”
三人皺著眉頭,表示很不理解。
“不管是北海,紅土大陸,偉大航路甚至是新世界,這些海域我全都不熟悉啊。”楚風道。
“然後?”
“我有一個理想。”
“什麽理想?”
德雷克下意識地問了出來,他很好奇,這樣的一個強者心裡存有怎樣的一個理想。
楚風臉上露出一片希冀,容光煥發:“我要打敗這個世上的所有強者,無論是白胡子,百獸王,畢古麻姆,紅發還是海軍三大將,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每一位強者我都要挑戰甚至擊敗他們。
我要看看這些被稱為怪物的家夥到底有幾斤幾兩,哪怕比我強,哪怕我會搭上這條命,我也要擊敗這些人!”
德雷克沉默了,因為他覺得這個理想似乎和自己的理想很接近。
拜倫沉默了,因為他覺得這個理想荒謬得可笑。
克勞爾沉默了,因為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對他們說“一起來征服這片大海吧”的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