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擦擦淚水,說道:“冊立新君是大事,你們怎麽說?“
兵部尚書李化龍道:“現在皇上尚有三位弟弟健在,五皇子朱常浩,十一歲。六皇子朱常潤八歲。七皇子朱常瀛四歲。不我大明以長為先,五皇子朱常浩正合適。“
一旁嬪妃群上周端妃心中一緊,幾乎要把心都跳出來。朱常浩正是她所生,她做夢都沒有想過,居然有人提議她的兒子做皇帝。
都禦史許弘綱說道:“李大人所言甚是,此國難之時,首要穩定人心,五皇子朱常浩,今年已經十一歲,請太后垂簾聽政幾年,便可親政,可安朝野之心,此議甚好。“
工部尚書劉元霖見兩人都支持五皇子朱常浩,心中一緊,暗道失算了,此時正是立下從龍之功的好時候,若是自個隨聲附和,雖不立首功,也能有大半功勞,他正要出面啟奏,朱由學忽然放下朱由校的手,站起身來,走到九位卿相面前。
李太后皺眉道:“學兒,此時正當大事之時,你先退開。“
朱由學擦擦眼淚,說道:“曾祖母,孫兒有一事不明,想問一問禮部大人。“
他也不等李太后同意,揚聲道:”那一位是禮部的?“
李太后鐵青著臉,她很是驚奇朱由學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氣魄,一時被震住了,可她是什麽人,宮廷動蕩她經過好幾次,立刻便回過神來,但卻沒有發作,她歷事太多,正在等著看事情原委,再行處置。
禮部尚書翁正春看了一眼李太后,見她不出聲,立刻出班道:“臣翁正春,禮部左侍郎,暫代部事,見過二皇子。“
朱常洛已經做了皇帝,雖然皇帝做了沒有一柱香,但接受了朝拜,也是正統的天子,因此朱由學在他口中正式升級成二皇子。
聽到翁正春的稱呼,李化龍和許弘綱都是心中一緊。
朱由學心中一喜,你承認便宜爹是皇帝就好。
朱由學道:“皇爺爺既然讓你代部事,我來問你,按我朝禮法,此時我父已經即皇帝位,現龍禦殯天,你來說說,誰能做皇帝?“
繼承皇位,涉及禮法,正當禮部進言。
翁正春毫不遲疑,說道:“回二皇子,父終子繼,此時太子妃郭氏無子,皇長子朱由校已薨,二皇子為最年長之子,按禮法,該二皇子繼承皇位。“
“哄“的一聲,滿殿的人登時恍然大悟,萬歷皇帝剛死,他們都沒有轉過彎來,沒有想到朱常洛已經是皇帝,雖然沒當一柱香,但那也是皇帝。
而且這個皇帝還有兒子在,有兒子在,當然不能考慮兄弟。滿殿之人看著站在九卿身前的朱由學。個個驚異之極,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個五歲幼童,竟然知道為自己爭皇位,而且是在李太后和大明九卿面前,毫無懼色。
李太后也是驚詫之極,饒是她歷事四朝,也從沒見過如此聰明膽大的孩子。
李廷機默不作聲,他雖然知道朱由學的本事,但也沒有想到朱由學居然敢在此刻站出來自己爭皇位。
葉向高則是心中一跳,隨即兩個念頭在他心中不停的交鋒,如此聰穎的未來皇上,可非大臣之福,自已是否要做抉擇?
孫丕楊則是雙目放光,心中說不出的想笑……。
此時九卿相各自都有不同的心思,人心晦暗不明。
兵部尚書李化龍則是心中驚怒交集,他沒有想到自個想立個從龍之功,卻被眼前五歲小兒捅破,眼看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正該如此的表情,
他顧不得其他,立刻說道:“此話差矣,昔日我英宗皇帝遊獵蒙古,其時國有太子,年僅兩歲,按禮法該太子即位。但天下危急,極需一成人之君穩定人心,所以英宗皇帝之弟代宗即位,擊退也先,這才保住我大明江山。 今日此時和當時之情形極其相似,一日之內,接連駕崩兩位皇帝,正是我大明極危之時,正是要穩定人心之時,選定一快成年之五皇子即皇帝位,正合天時人心。請太后不要猶疑,盡快決斷。“
李化龍一臉的憂心憂國之色,仿佛是正義的化身,登時迷惑住不少意志不堅定的人。
當然這些人不包括李太后和其他八卿相。
其他八人神色各異,但都沒有出來說話。既不讚同,也不反對。
朱由學立刻要買系統關於英宗代宗之事,系統卻不收錢,以前之歷史為知識,是無需買的。
只是一瞬間,波紋閃動,關於英宗和代宗兩人生平已經在朱由學腦中。
朱由學瞬間便找到反擊之詞,朱由學冷笑道:“李化龍,代宗之事你倒記得清楚,我來問你,奪門之變怎麽說?若不是當時有像你這般的大臣罔顧禮法,何來我英宗皇帝二次稱帝?又何來我大明憲宗皇帝?你此時又想效仿當時,你是還想我大明再來一次奪門之變嗎?你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當然是想有從龍之功,倘若真能扶五皇子上位,他李化龍就是最大功臣。但此時被朱由學再次戳破,李化龍一個臣子,怎敢扯上以前奪門之變?他不要命了?
李化龍怒極,口不擇言,急道:“黃口小兒,豈能胡說……”他一言出口,立刻就知道不好,再怎麽樣,朱由學也是二皇子,他怎敢如此失禮
李化龍心中懊悔之極,他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官場歷練近四十年,居然被一個小兒給弄得失言,古人說的沒錯,利令智昏。
他知道此刻是他危急之時, 立刻跪倒在地,向著李太后叩頭,說道:“臣失言,失禮,請太后降罪。”
李太后‘哼’了一聲,說道:“你不是失言,而是失心。”李化龍伏在地上滿身冷汗。
許弘綱本來想說什麽的,此時見李化龍自砸自腳,心中遲疑,不敢再說。
李太后雖久不沾朝政,但還沒有老糊塗,朱由學和李化龍兩人的話雖然不多,但誰有理,她心裡明白看了看躺著四具屍體,下定了決心。
朱由學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情,他知道自個要想登上帝位,不在於大臣們怎麽說,全在李太后一言而決。
這也是李廷機、葉向高他們不說話的原因。此時說多錯多,說話就如同賭博,賭對了,可保祿位,賭錯了,就有滅門之危。
朱由學默默的想著,如果李太后要立別人為帝,他怎麽辦?其實他有辦法,那就是讓李太后說不出話來,朱由學對自已的勝算有信心,但他從來不把命運放在別人手上。
如果李太后真的敢立別人為帝,說不得,朱由學就要下狠手。朱由學在心裡歎口氣,默默的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一件東西,心中希望自已不會用到。
李太后淡淡的道:“還有人建言嗎?”
朱由學搖了搖頭,說道:”孫兒剛才無狀,請曾祖母原諒。“
九卿相剛才只有三人開口,此時兩人一個伏在地上,兩個也心中不安,更有何人敢開口?
李太后道:“你們不說,哀家可定了。“
九卿相互相看了看,齊聲道:“請太后做主。“